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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蔡霞
第八章
蔡霞打着呵欠,脱下拖鞋,感到疲惫不堪,烦燥不安。James走了,为了赚钱,他被公务牵住了鼻子。又是大清早他就离开家,甚至连声“再见”也没说,就钻进那辆红色运动牌小轿车,“呼”地一声朝伦敦开去。她沉浸在愤怒之中,最近他几乎很少回来。
唉,假使James不会为同她在一起费心思的话,她会发现有谁可以为她费心思。
她在起居室里喝了一杯咖啡,吃了片新月形面包,然后整理一会儿一大堆信件。从种种迹象看,尼德梅尔好像要去支付他那份经讨价还价得来的货物。两名汉堡工厂的技术员已经来了,还有更多的人答应在下周末到达这里。
珍妮,罗伯逊自然对此感到很愤慨,但她什么也没说,然而她的双眼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一切。蔡霞,作为新手珍妮的管理顾问,她必须小心地应付,因为她得到指令,在另行通知之前,她定要如此。而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接到任何片语只字。在格沃尔德和贝克公司的前一段日子里,蔡霞感到珍妮的眼光一直盯在脑后。如果眼神可以扼杀–的话,那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蔡霞对她亲爱的杰里米.斯坦纳伯.迈尔斯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
一些经理好像确实对她很满意,有些以咬紧的牙关和永恒的微笑向她表示庆贺。嗯,她没有吓着他们。假如他们像些宠坏了的孩子,她则不会扮演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似的为他们躺下。噢,决不,她会成功的,就像肉体享乐一样,不论走到那里,她都能如愿以偿。
应该打一些信件和列印出已排好的最新财务预算。假使告诉小伙子们有两个以上的职位等待他们时,她不知道他们该怎样去争取。
想起那虚伪的微笑及饱含在双眼中的淫欲和愤怒,她不禁哆嗦起来,她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欧密茄。
一走进办公室,她便立即警觉起来:电脑显示屏的绿光一闪一闪的。可是昨晚睡觉前,她关了电脑呀!难道没有关吗?她走过去,屏幕上爬行的文字似乎在邀请她来读一读,再存一次键。她思绪纷乱,犹豫不决。
窗外,夏日的早晨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欢腾景象,硕大的野蜂在蜀葵中嗡嗡地叫着,健壮的白猫躺在斑驳的玫瑰花荫中睡懒觉。向日葵送来阵阵清香,金色的阳光似乎要钻进她们肉体、骨头和血脉,似乎要与那个以闪烁的电脑屏幕更大的黑暗世界决一高低。
只有一个明确的选择:光明抑或是黑暗。她应该选择哪一种?是拥抱花园内阳光的温暖呢还是接受捉摸不定、阴险狡猾的阴影的诱惑?
蔡霞转过头,来到显示器背后,轻轻地敲着on-off按钮。她可以退回去,没有必要去玩“欧密茄”希望如此的游戏。这是她的生活,她的选择,她的乐趣。当她重新打开电脑时,留言消失了。
她走到电话机旁,给索尼娅拨个电话。
“喂,蔡霞,你好吗?”
“可以,但是我很烦。一起吃顿个早饭,在河边散散步,怎么样?”
“非常愿意。不过,今天下午我很忙。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几天前,你的朋友格雷戈.巴格斯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需要一个临时办公室经理。你真好!把我推荐给了他。我说面对现实吧,因为我只能胜任这份工作!”
是的,真是太好了,蔡霞沉思着,只有格雷戈.巴克斯特从未向我提起过你。
“不管怎样,”索尼娅继续说着,“星期六我去看你。或者下个星期一再见个面。”
“卡搭”一声,线路断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蔡霞生来就有这种感应能力。
超乎寻常的神秘事件,抑或是恶意中伤的事情。她是应该读一读“欧密茄”的留言。
为了消除疑虑,她又拿起话筒。William可以赶走黑暗的阴影,他会用熊似的双臂紧紧搂抱着她,她则会像四月的白雪在其浓烈的欲火来临之前就融化在他的怀抱之中。
蔡霞瞥了一眼手表:九点一刻。此刻,William应该睡醒了,或许在他去办公室之前能够约上他。懒家伙!她拨动号码,等候回音。
“喂?”
“William,我是蔡霞,今天你忙吗?”他笑起来。
“蔡霞,一切取决于你有什么打算啰!”。
“William,我准备去你那儿过一天。我们可以��车去郊外,吃一顿野餐,就像在大学时代做的那样。今天阳光明媚,我非常迫切地想见到你。我需要与你躺在阳光下,感受你双手摸遍我的全身。在喜悦之中迷失自己。”
“蔡霞,我也需要你!假使你在我身边,就会明白一切。仅仅想到与你做爱就让我有些迫不及待啦。我要感受你的双唇滑过我的公鸡头,领受自己在你嘴里爆炸的快感。”
“同我一起过吧?一个人呆在这里,都快憋不住啦!我的感觉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
“蔡霞,我等着你!”
蔡霞沿着迂回小道,加快车速,与早晨的阳光融为一体。今天天气暖和,坐在有顶蓬的旧车上,她感到自己又像一个小孩。没有烦恼。没有责任。除了考虑该怎样度过这个没完没了的余下假期,什么都不用想。
她打开收音机,跟随摇滚乐的强劲节拍唱着歌,手指在方向盘板上轻轻地敲着。她转了个方向,开上通向汉普顿依拉赛的乃洛。旋律换了,她愉悦地哼着曲子。开慢些,为了有个充足的上午,你开得太快啦。
是啊,她享受这会儿目前早晨的美丽和温馨,天气看起来也令人愉快。她瞥了一眼车镜,看到一张自信,纯洁的睑朝她微笑:柔滑的红黄头发束缚在琥珀制的弓形饰物的宽松蝴蝶结内,绝妙的体格,圆滑的双唇,昂贵的小巧玲珑的夹式钻石耳环。记得有一次,她曾买过那对耳环,并以此当作一件难得的喜事,只因后来丢失了一只而不曾戴过。
穿戴之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怎样才能表现出漫不经心的乡村风味又不失性感特点呢?最后她决定穿一件丝制内衣和棉制短裙:随意不失考究,至少她希望效果如此。裙子底下,只有淡褐色、光亮柔滑的肉体衬托着粉红色的丝绸内衣。
树叶似乎永远清翠欲滴,充满生机。黎明时分的一阵小雨似乎把盛夏的尘埃冲刷得一干二净,乡村一扫寒酸的景象而显得生机勃勃,微小飘缈的白云在蓝如黑鸟蛋的天空上奔跑。在这样美丽的日子里,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索尼娅在格兰沃尔德贝克公司找到新职位纯粹只是一个巧合,欧密茄只是一个青春期的恶作剧罢了,找到其缘由也只是迟早的事。
她的整个身体激动得颤动起来。她的心跳是性欲的骚动。她需要重申生命的可爱,需要走出来,抓住阳光。她是多么需要赤身裸体地紧靠William的肉体啊!感受他体内的火焰再一次融化她,使他们融为一体。
她体验黑暗,知道黑暗的诱惑力。然而她不愿被黑暗吞没,不愿试着去拥抱它而迷失在阴影之中。欧密茄可能制定了她的方案,但她非常肯定她不会中计。
非常肯定。
几乎要到啦。
一个右转弯,进到一条乡间小巷,在店铺的拱形天棚下加速行驶。又是右转弯,看见他啦:高高的个子,和善的微笑,穿着皱巴巴的白色衬衣和法兰绒衣服,淡黄的头发,柔和的络腮胡子在上午的阳光中显得特别醒目。他站在乡村小酒店外,天使般地张开双臂,像是一个光明的天使,驱赶黑暗的灵丹妙药。
她在路边镶边石那儿停下车,他连车门都未开就钻进车来坐在她的身边。
“亲爱的,想死你啦!”强壮的双臂紧抱着她,饥渴的双手摸着她的乳房。她很高兴为了他穿着很少。瞥一眼William的两腿分叉处,就足以暴露了望求马上得到她的欲念。不错,穿了衣服就如此迫切,那么脱下衣服就会更加趣味无穷啦。
他们沿着小道开着车,William的手滑落到蔡霞的大腿上。
“甜心,想我了吧?”声音沙哑,充满性感。
“William,不要这样!你会让我撞车的!停下车就会安全些啦!”
William不屈不挠,胆子又大。此刻他的手指已爬上她的大腿,悄悄地钻到她的紧身短裙的边缘。
“蔡霞,继续开车。放松些!就让我给你快乐吧!不要紧张,你懂得那种感觉将是多么美妙啊!”
在路口要尽力保持冷静、集中精神,她紧紧握住方向盘,直盯前方。
眩晕的快感,似远离海岸的温热水浇遍她的全身。情欲如潮水般快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她用手指紧紧扣住方向盘。如果松手的话,她就有可能被淹死,永远葬身在这洒满阳光的潮水之中。
此刻,William使劲地把她的裙子往上提。她扭动身子,抬起臀部,先是抬一边,按着是另一边,这样William只能抓着臀部周边的衣物。裙子已被拉到腰部,两腿之间的秘密三角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感到自己暴露无遗,极其伤风败俗。幸好柔软的弹力内衣在耻骨周围绷得紧紧的,从而阻止了情人进一步深入;但他擅长此道,主意已定。
他的手指找到三颗束缚三角形布带的珍珠细扣时,她感到它们激动得颤抖起来。他一颗又一颗地解开,当最后一颗纽扣也屈服的时候,丝制内衣滑到后面;暴露在眼前的是她那黄褐色的阴毛。
她兴奋得透不过气,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紧紧护着阴部。
“不行,不行。William,你不能这样!也不是在这里呀!”
“蔡霞,开车吧!一切会好的,相信我吧。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受到影响。”
他的手指温暖、坚决。女人对这种鲁莽的诱惑就是喜不自胜地迷失自己。有个来自远处的声音轻轻地呻吟,蔡霞不可思议地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声音。此刻,她像个机器人似地驾着车,有一部分车辆也是机械地跟着路标,临时车辆则在弯弯曲曲的乡村小道口与他们一闪而过。她的心中仍然存有危险的信号,然而现在她只能瞥到一个模糊的阴影。
手指触到最柔软、最隐秘的部位,蔡霞浑身抖动,再也无法抑制那妙不可言的情欲之火。阴蒂涨大,极富弹性,她本人只是快感中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助手罢了。此刻,享乐压倒一切,她明白自己要向情欲投降了。
他们摇摇晃晃地开过一拐弯处,差点撞上一辆满载干草的破旧货车的拖拉机,她吓得脉搏急促地跳动。William的手指摸着阴蒂,动作轻柔、利索。爱液从阴道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努力合并双腿,从脑中把他赶走,但是确实抵制不了欲火的诱惑。
无助而又被感情的潮水吞没的蔡霞,浑身无力也靠着方向盘,性部猛烈地痉挛着。
William悄无声息地弯过身子,接过方向盘,把车停在路侧停车处。过了很长时间,蔡霞才恢复理智。尽管下车已有一段时间,她在阳光底下睁开眼,仍感觉似在坟墓般的黑暗里。
William大笑,温厚的声音中伴随淫荡的笑意。
“我不是向你保证过你不会受影响吗?”蔡霞点点头,仍然惊魂未定。
“难道不是很美妙吗?我的手指按摩你的阴蒂,难道没有飘飘欲仙的感受?”
“太棒啦!我从来不曾感到有如此美妙之事。”她发现他一副垂头丧气,忍不住大笑。
“William,老实说,只有几秒钟我以为你会杀死我们俩。太棒啦,确实太棒,事实上……”
“什么?”
“事实上它太妙啦,我准备一切重新再来一次!”
他们又驱车行了许多路,来到长满青草,起伏有致,树木稀落的山腰。蔡霞关掉引擎,让车子停在日光晒白的干草地上。树下的青草看起来更加柔软、茂盛和翠绿。一切都静悄悄,只有云雀和蜥蜴打扰他们的秘密享乐。
蔡霞看看周围说:“这里很美。”她跳下来,从行李箱内拿出准备野餐的篮子。
William爬了出来,伸伸长长的双腿,打着哈欠。
“天哪,我累了!”他眼睛一眨一眨地宣布,“我认为我要躺下来,你怎样?”
“噢,确实疲劳不堪。”
他们俩像许多年前还在大学里那样格格地笑着,朝山腰走去。微风吹动树梢,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催眠般的飒飒声,草地里,蟋蟀呼呼的叫声组成单调的令人头脑发晕的多声部音乐。
他们在绿树荫里狂热地吻着,手急切地灵活地探索彼此的肉体。他们本能地知道彼此的需求,快乐和欲望,好像他们前世就是一对情人。也许他们是吧。蔡霞的手朝William勃起的阴茎伸去。在车上他就有些情不自禁,无可奈何的不幸的生殖器只得在淡灰色麻裤内挣扎,把干干净净的裤子弄湿了一小片。她急切地摸到了拉链,使劲向下拉,饥渴的手指伸进去,拜倒在那坚挺的小棒棒面前。
他们还格格地傻笑着倒下,在柔和松软的欧洲蕨上翻滚。蔡霞快活地伸直背部让他插入,她不需要准确、雅致的玩法,此刻她不需要,不需要煞费苦心的玩法或罗曼蒂克的姿态。她所需要的是被占有:此时、此地、立刻。
他早就准备就绪,急切、果断地把阳具直戳子宫,她尽可能地张开双腿,迫切地希望插得越深越好。她的阴带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她高声叫着。没有音节,一派胡言乱语,这就是情欲的逻辑。汗水顺着她的乳房慢慢滑下来。William的嘴压着她的嘴,刻不容缓地控制住她的舌尖。他向上移动,用鼻子磨擦她的颈脖,蔡霞听到他急促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蔡霞,只为你,永远只为你!”她用胳臂响应他的激情,他们迎着激情的浪潮共同向极乐世界奔去。
随着一声叫喊,蔡霞整个人在五光十色,赏心悦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布景里得到完全解放。
随后,他们在一起躺了一会儿,倾听彼此的均匀呼吸。蔡霞坐起来,踢踢腿,伸伸腰。
“想喝香槟吗?”她打开冷却盒,拿出一瓶Numm香槟,酒依然是沁人心脾的冰凉。拔出软木塞,乳白色的泡沫溅到欧洲蕨上面。他们各倒了一杯香槟,彼此干杯寻乐。
成千上万的小水泡一下子逼近那贪婪的舌头时,她极其欣赏又苦又甜的味道,欣赏针刺般的奇妙感受。
她感到醉了,不是醉在酒中,而是醉在这一天的日子里,天上地下,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鸟在歌唱,蜥蜴也在唱,大地也似乎在为自己的富饶和勃勃生机兴奋得颤抖起来。
她咯咯地笑,忽然想起一个有有趣的主意,篮子里有一罐凝固奶油,他们可以用它来做一个多有趣的游戏啊!她饿了,胃咕噜咕噜地叫。她拉过篮子,揭开盖。
怎么回事?包好的食品上放着一个大盒子,这是她不曾放的呀!
蔡霞瞥了一眼她的情人,William正靠着树下,心满意足地俯视着葡萄酒。她屏住呼吸,看着盒盖上的留言:蔡霞,你不能拒绝欧密茄的意愿;只有欧密茄才是真正履行责任的人。
盒子是怎么到篮子里去的呢?是William放的吗?不,当然不是。篮子一直在车箱内,他不可能碰得到它。她大气不敢喘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手铐,瓣式绸带、皮带,鞭子和一双黑色皮手套–一只掌心是柔软的皮,另一只布满非常尖锐、闪着微光的大铁钉。
蔡霞思绪翻腾,头脑一片混乱。她需要被人占有,不错,她需要在这夏日的金色阳光之中被人占有。但是,她同样需要享受另一种难以捉摸的快乐,也就是说被欧密茄看到又被他神秘规定的刻骨铭心的快乐。一句不吉祥却又挥之不去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你的作为就是法律。
她默默地戴上手套,当那柔软的皮革接触她那黄褐色的皮肤时,她激动得颤动起来。接着,她拾起长长的绸带,朝William走去。
靠近他时,William笑了起来。
“蔡霞,做小小游戏吧?是要我把你捆起来吗?多有趣!”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他只能看到皮手套的柔软发亮的背面,他不可能料到封闭的掌心中还藏着奇异的礼品。让他揣测去吧!
“亲爱的,把衣服脱光,好不好?”
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极富性感,就像是刚才喝的香槟酒内加入了动情药品。几口香槟怎么有如此大的后劲呢?她想起在贾斯庭俱乐部的那晚,她同尼德梅尔及他的职员们一起狂欢时,感到头晕目眩。难道她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喝醉了吗?
William什么都未料到。他已经踢脱鞋子,正脱衬衣和裤子,三角裤头的黑色狭长布条也露了出来?又黑又亮的三角裤头,与其说是遮着,还不如说是更加暴露。金色的卷曲阴毛从绷得紧紧的裤头下钻了出来,阳具的轮廓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蔡霞伸出手拉下他的三角裤头,William快活地跨了出来,把小小的三角裤头扔在地上。
“我准备好啦!”他笑嘻嘻地宣布,“亲爱的小人儿,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蔡霞迅速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不,不行。首先我想你快乐。”她说:“躺下来,就让我抚爱你吧。”
William假装顺从地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的体格像完美无缺的石雕一样美丽。
蔡霞立即行动,拿出丝带捆住他的手腕,另一头系在树干上。此时,他是一个任她摆布绝对服从的奴隶。
William睁开眼,那看似自信的注视中,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内心的不安。
“噢,你把这根导线接在什么上面啦?”
“这是我爱抚你的方式,相信我吧,放松些。我知道你会尽情地享受这乐趣。”
“但是,我不要受这种废物的奴役。我决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蔡霞冷笑着。她想起在小花园的那一天,William蛮不讲理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毫不在意地控制她。
“甜心,放松些。我保证这都是为了让你决活。”
他闭上眼,重新躺下,顺从地接受她的温柔的爱抚。显然,他确实很驯服;因为他认为这仅仅是一个游戏罢了,她扮演统治者,他则扮演快乐的奴隶。要知道,以前扮演的角色一直是颠倒过来的,他很快乐地同意了他的情人,这样的是���些纵容的了,但这肯定是一个极富刺激性的新花招。
她开始松手,露出皮手心,轻轻地揉着William的大腿、腹部和胸部,沿着那些最敏感的部位慢慢地按摩。她渴望看到他完全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中,并向她乞求了结痛苦的折磨。
她的皮手套掠过阴茎时,他愉悦地呻吟。
“噢,蔡霞,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救救我吧!救救我!我的感觉太好啦。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或许是怕那自鸣得意的情绪刺激着她,她心里顿时充满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这是享乐的愿望,但不是简简单单地让William的“硬东西”插到里面去,把享受注入她那等待已久的生殖器内。不要这样。而是妙不可言地抑制情欲。他会为此而感激她,也会因她别出心裁的调情手腕而更加爱她。
她摊开手掌,右手拿起皮鞭,此刻,一切都准备就绪。
“William,你可以睁开眼啦!我要你看看,为了你的快乐,我准备了些什么!”
一看到高高举起的皮鞭快要落在他的赤裸身上和布满钉子的手套巧妙地占据了两腿间通向两个小球丸的有利位置,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就消失了。
“天哪!蔡霞,你究竟在干什么?”他挣扎着,企图把丝带从手腕上脱开。
不知怎地,她希望他们一起做这个游戏,一起快活地迎接那痛苦的性欲高潮。发现他很胆怯,她感到意外又非常失望。
“蔡霞,你怎么啦?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你变了,我很难肯定我是不是喜欢这样。”
俯视那健美的体格。青铜色的皮肤和悲哀之极的神色,她的欲望竟悄悄地离去,他的强悍似乎也从她眼里烟消云散,她所有的情欲也随之而去。
她顿时感到垂头丧气,扔掉皮鞭,脱下手套,厌恶地丢在William的赤身裸体之上。
“蔡霞,松开我!看在上帝的份上,停止玩这些愚蠢的流血游戏!”
蔡霞转过身,向山下的车子走去。她慢慢地冷静地坐进车子,发动引擎,朝路口开去。她坚决地走了。
反切斯特镇很繁忙。今天是集市日。蔡霞在市郊里的一家咖啡店外坐着,边喝着咖啡,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顿丰盛的午餐,一杯葡萄酒加上明媚的阳光都有助于驱散阴晦的念头和不愉快的记忆。该不该回去看看William是不是一切正常?她不知道。是的,他肯定安然无恙。带子不粗,打的结也很松,只要摇晃几分钟,他就会获得自由。不过,唯一受到伤害的是他的自尊。他会不会宽恕她呢?她还在乎这一点吗?
在那场战戏中,她有什么感受呢?William是对的,她变了,那又怎样!简简单单的问题寻求再也不能啦。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喜欢变成这条鞭子。
究竟要怎样呢?她年轻、充满活力、老于世故又渴望性生活。William满足不了她,因此,她要找一个能够满足她的人。她在这无尽的乡村小镇上搜寻漂亮晃动的人头。在这儿,她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她。在这里她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一家便宜的旅馆度过一个“有罪的性自由”的下午呢?欧密茄、James和William统统被搁之脑后:今天,她只有一个目标,这就是满足自身的需求。
没人拉我的三角裤,她沉思着。除了蔡霞.麦克莱恩,就没有人。
一个手提公文包的高个年轻人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彼此点头微笑。他行,他准会很出色。第一,他年轻就能够顺从;第二,他年轻,会有足够的经验。
他打��着她,又试图显出不是在看她。等着瞧吧,她会让他坐起来并注意到她。她把脚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试着碰他的腿。他开始有反应了,抬头看看她,在她的脸上寻找信号:是偶然?抑或是她故意所为?
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她故意地反覆碰撞他的腿。她踢掉鞋,调皮地把脚趾头悄悄地放在他的条纹裤腿上,此刻,她几乎听到他使劲吞咽的哽塞声。
蔡霞看到他脸上光彩夺目的笑容,她的脚趾的胆子更大,爬得也更高。他终于明白这游戏并乐于配合。他把脚分开一点点以便让她的脚趾滑落到两腿之间。贴着她的赤脚,他感到浑身发热,身体特棒,且显得朝气蓬勃。一想到他们将在一起的所有玩乐,他甚至还不知道,蔡霞就有些麻酥稣的。
她尽量放松地享受自己。生活多美啊!她正用裸趾爱抚一个陌生人,温暖的太阳如同一个和蔼的情人爱抚着她。什么事抑或某个响动促使她看了一眼市场。货摊前忙碌的人群迷惑了她一会儿,忽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某个东西。
那辆黑色镀银的摩托车停在市场的另一边,在希拉斯牌轿车和四轮吉普车中看起来像是一堆乱糟糟的光亮铁块。不会搞错,像这样的摩托车不可能有第二辆,它镀了铬,在那儿闪着凶狠的光芒。
她摇了摇头,肯定是看错了。
她再往后看看,一个身着皮装的骑车人就站在那儿,黑色的头盔罩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看起来像似等待什么。
抑或是等待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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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蔡霞打着呵欠,脱下拖鞋,感到疲惫不堪,烦燥不安。James走了,为了赚钱,他被公务牵住了鼻子。又是大清早他就离开家,甚至连声“再见”也没说,就钻进那辆红色运动牌小轿车,“呼”地一声朝伦敦开去。她沉浸在愤怒之中,最近他几乎很少回来。
唉,假使James不会为同她在一起费心思的话,她会发现有谁可以为她费心思。
她在起居室里喝了一杯咖啡,吃了片新月形面包,然后整理一会儿一大堆信件。从种种迹象看,尼德梅尔好像要去支付他那份经讨价还价得来的货物。两名汉堡工厂的技术员已经来了,还有更多的人答应在下周末到达这里。
珍妮,罗伯逊自然对此感到很愤慨,但她什么也没说,然而她的双眼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一切。蔡霞,作为新手珍妮的管理顾问,她必须小心地应付,因为她得到指令,在另行通知之前,她定要如此。而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接到任何片语只字。在格沃尔德和贝克公司的前一段日子里,蔡霞感到珍妮的眼光一直盯在脑后。如果眼神可以扼杀–的话,那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蔡霞对她亲爱的杰里米.斯坦纳伯.迈尔斯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
一些经理好像确实对她很满意,有些以咬紧的牙关和永恒的微笑向她表示庆贺。嗯,她没有吓着他们。假如他们像些宠坏了的孩子,她则不会扮演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似的为他们躺下。噢,决不,她会成功的,就像肉体享乐一样,不论走到那里,她都能如愿以偿。
应该打一些信件和列印出已排好的最新财务预算。假使告诉小伙子们有两个以上的职位等待他们时,她不知道他们该怎样去争取。
想起那虚伪的微笑及饱含在双眼中的淫欲和愤怒,她不禁哆嗦起来,她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欧密茄。
一走进办公室,她便立即警觉起来:电脑显示屏的绿光一闪一闪的。可是昨晚睡觉前,她关了电脑呀!难道没有关吗?她走过去,屏幕上爬行的文字似乎在邀请她来读一读,再存一次键。她思绪纷乱,犹豫不决。
窗外,夏日的早晨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欢腾景象,硕大的野蜂在蜀葵中嗡嗡地叫着,健壮的白猫躺在斑驳的玫瑰花荫中睡懒觉。向日葵送来阵阵清香,金色的阳光似乎要钻进她们肉体、骨头和血脉,似乎要与那个以闪烁的电脑屏幕更大的黑暗世界决一高低。
只有一个明确的选择:光明抑或是黑暗。她应该选择哪一种?是拥抱花园内阳光的温暖呢还是接受捉摸不定、阴险狡猾的阴影的诱惑?
蔡霞转过头,来到显示器背后,轻轻地敲着on-off按钮。她可以退回去,没有必要去玩“欧密茄”希望如此的游戏。这是她的生活,她的选择,她的乐趣。当她重新打开电脑时,留言消失了。
她走到电话机旁,给索尼娅拨个电话。
“喂,蔡霞,你好吗?”
“可以,但是我很烦。一起吃顿个早饭,在河边散散步,怎么样?”
“非常愿意。不过,今天下午我很忙。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几天前,你的朋友格雷戈.巴格斯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需要一个临时办公室经理。你真好!把我推荐给了他。我说面对现实吧,因为我只能胜任这份工作!”
是的,真是太好了,蔡霞沉思着,只有格雷戈.巴克斯特从未向我提起过你。
“不管怎样,”索尼娅继续说着,“星期六我去看你。或者下个星期一再见个面。”
“卡搭”一声,线路断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蔡霞生来就有这种感应能力。
超乎寻常的神秘事件,抑或是恶意中伤的事情。她是应该读一读“欧密茄”的留言。
为了消除疑虑,她又拿起话筒。William可以赶走黑暗的阴影,他会用熊似的双臂紧紧搂抱着她,她则会像四月的白雪在其浓烈的欲火来临之前就融化在他的怀抱之中。
蔡霞瞥了一眼手表:九点一刻。此刻,William应该睡醒了,或许在他去办公室之前能够约上他。懒家伙!她拨动号码,等候回音。
“喂?”
“William,我是蔡霞,今天你忙吗?”他笑起来。
“蔡霞��一切取决于你有什么打算啰!”。
“William,我准备去你那儿过一天。我们可以驾车去郊外,吃一顿野餐,就像在大学时代做的那样。今天阳光明媚,我非常迫切地想见到你。我需要与你躺在阳光下,感受你双手摸遍我的全身。在喜悦之中迷失自己。”
“蔡霞,我也需要你!假使你在我身边,就会明白一切。仅仅想到与你做爱就让我有些迫不及待啦。我要感受你的双唇滑过我的公鸡头,领受自己在你嘴里爆炸的快感。”
“同我一起过吧?一个人呆在这里,都快憋不住啦!我的感觉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
“蔡霞,我等着你!”
蔡霞沿着迂回小道,加快车速,与早晨的阳光融为一体。今天天气暖和,坐在有顶蓬的旧车上,她感到自己又像一个小孩。没有烦恼。没有责任。除了考虑该怎样度过这个没完没了的余下假期,什么都不用想。
她打开收音机,跟随摇滚乐的强劲节拍唱着歌,手指在方向盘板上轻轻地敲着。她转了个方向,开上通向汉普顿依拉赛的乃洛。旋律换了,她愉悦地哼着曲子。开慢些,为了有个充足的上午,你开得太快啦。
是啊,她享受这会儿目前早晨的美丽和温馨,天气看起来也令人愉快。她瞥了一眼车镜,看到一张自信,纯洁的睑朝她微笑:柔滑的红黄头发束缚在琥珀制的弓形饰物的宽松蝴蝶结内,绝妙的体格,圆滑的双唇,昂贵的小巧玲珑的夹式钻石耳环。记得有一次,她曾买过那对耳环,并以此当作一件难得的喜事,只因后来丢失了一只而不曾戴过。
穿戴之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怎样才能表现出漫不经心的乡村风味又不失性感特点呢?最后她决定穿一件丝制内衣和棉制短裙:随意不失考究,至少她希望效果如此。裙子底下,只有淡褐色、光亮柔滑的肉体衬托着粉红色的丝绸内衣。
树叶似乎永远清翠欲滴,充满生机。黎明时分的一阵小雨似乎把盛夏的尘埃冲刷得一干二净,乡村一扫寒酸的景象而显得生机勃勃,微小飘缈的白云在蓝如黑鸟蛋的天空上奔跑。在这样美丽的日子里,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索尼娅在格兰沃尔德贝克公司找到新职位纯粹只是一个巧合,欧密茄只是一个青春期的恶作剧罢了,找到其缘由也只是迟早的事。
她的整个身体激动得颤动起来。她的心跳是性欲的骚动。她需要重申生命的可爱,需要走出来,抓住阳光。她是多么需要赤身裸体地紧靠William的肉体啊!感受他体内的火焰再一次融化她,使他们融为一体。
她体验黑暗,知道黑暗的诱惑力。然而她不愿被黑暗吞没,不愿试着去拥抱它而迷失在阴影之中。欧密茄可能制定了她的方案,但她非常肯定她不会中计。
非常肯定。
几乎要到啦。
一个右转弯,进到一条乡间小巷,在店铺的拱形天棚下加速行驶。又是右转弯,看见他啦:高高的个子,和善的微笑,穿着皱巴巴的白色衬衣和法兰绒衣服,淡黄的头发,柔和的络腮胡子在上午的阳光中显得特别醒目。他站在乡村小酒店外,天使般地张开双臂,像是一个光明的天使,驱赶黑暗的灵丹妙药。
她在路边镶边石那儿停下车,他连车门都未开就钻进车来坐在她的身边。
“亲爱的,想死你啦!”强壮的双臂紧抱着她,饥渴的双手摸着她的乳房。她很高兴为了他穿着很少。瞥一眼William的两腿分叉处,就足以暴露了望求马上得到她的欲念。不错,穿了衣服就如此迫切,那么脱下衣服就会更加趣味无穷啦。
他们沿着小道开着车,William的手滑落到蔡霞的大腿上。
“甜心,想我了吧?”声音沙哑,充满性感。
“William,不要这样!你会让我撞车的!停下车就会安全些啦!”
William不屈不挠,胆子又大。此刻他的手指已爬上她的大腿,悄悄地钻到她的紧身短裙的边缘。
“蔡霞,继续开车。放松些!就让我给你快乐吧!不要紧张,你懂得那种感觉将是多么美妙啊!”
在路口要尽力保持冷静、集中精神,她紧紧握住方向盘,直盯前方。
眩晕的快感,似远离海岸的温热水浇遍她的全身。情欲如潮水般快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她用手指紧紧扣住方向盘。如果松手的话,她就有可能被淹死,永远葬身在这洒满阳光的潮水之中。
此刻,William使劲地把她的裙子往上提。她扭动身子,抬起臀部,先是抬一边,按着是另一边,这样William只能抓着臀部周边的衣物。裙子已被拉到腰部,两腿之间的秘密三角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感到自己暴露无遗,极其伤风败俗。幸好柔软的弹力内衣在耻骨周围绷得紧紧的,从而阻止了情人进一步深入;但他擅长此道,主意已定。
他的手指找到三颗束缚三角形布带的珍珠细扣时,她感到它们激动得颤抖起来。他一颗又一颗地解开,当最后一颗纽扣也屈服的时候,丝制内衣滑到后面;暴露在眼前的是她那黄褐色的阴毛。
她兴奋得透不过气,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紧紧护着阴部。
“不行,不行。William,你不能这样!也不是在这里呀!”
“蔡霞,开车吧!一切会好的,相信我吧。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受到影响。”
他的手指���暖、坚决。女人对这种鲁莽的诱惑就是喜不自胜地迷失自己。有个来自远处的声音轻轻地呻吟,蔡霞不可思议地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声音。此刻,她像个机器人似地驾着车,有一部分车辆也是机械地跟着路标,临时车辆则在弯弯曲曲的乡村小道口与他们一闪而过。她的心中仍然存有危险的信号,然而现在她只能瞥到一个模糊的阴影。
手指触到最柔软、最隐秘的部位,蔡霞浑身抖动,再也无法抑制那妙不可言的情欲之火。阴蒂涨大,极富弹性,她本人只是快感中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助手罢了。此刻,享乐压倒一切,她明白自己要向情欲投降了。
他们摇摇晃晃地开过一拐弯处,差点撞上一辆满载干草的破旧货车的拖拉机,她吓得脉搏急促地跳动。William的手指摸着阴蒂,动作轻柔、利索。爱液从阴道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努力合并双腿,从脑中把他赶走,但是确实抵制不了欲火的诱惑。
无助而又被感情的潮水吞没的蔡霞,浑身无力也靠着方向盘,性部猛烈地痉挛着。
William悄无声息地弯过身子,接过方向盘,把车停在路侧停车处。过了很长时间,蔡霞才恢复理智。尽管下车已有一段时间,她在阳光底下睁开眼,仍感觉似在坟墓般的黑暗里。
William大笑,温厚的声音中伴随淫荡的笑意。
“我不是向你保证过你不会受影响吗?”蔡霞点点头,仍然惊魂未定。
“难道不是很美妙吗?我的手指按摩你的阴蒂,难道没有飘飘欲仙的感受?”
“太棒啦!我从来不曾感到有如此美妙之事。”她发现他一副垂头丧气,忍不住大笑。
“William,老实说,只有几秒钟我以为你会杀死我们俩。太棒啦,确实太棒,事实上……”
“什么?”
“事实上它太妙啦,我准备一切重新再来一次!”
他们又驱车行了许多路,来到长满青草,起伏有致,树木稀落的山腰。蔡霞关掉引擎,让车子停在日光晒白的干草地上。树下的青草看起来更加柔软、茂盛和翠绿。一切都静悄悄,只有云雀和蜥蜴打扰他们的秘密享乐。
蔡霞看看周围说:“这里很美。”她跳下来,从行李箱内拿出准备野餐的篮子。
William爬了出来,伸伸长长的双腿,打着哈欠。
“天哪,我累了!”他眼睛一眨一眨地宣布,“我认为我要躺下来,你怎样?”
“噢,确实疲劳不堪。”
他们俩像许多年前还在大学里那样格格地笑着,朝山腰走去。微风吹动树梢,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催眠般的飒飒声,草地里,蟋蟀呼呼的叫声组成单调的令人头脑发晕的多声部音乐。
他们在绿树荫里狂热地吻着,手急切地灵活地探索彼此的肉体。他们本能地知道彼此的需求,快乐和欲望,好像他们前世就是一对情人。也许他们是吧。蔡霞的手朝William勃起的阴茎伸去。在车上他就有些情不自禁,无可奈何的不幸的生殖器只得在淡灰色麻裤内挣扎,把干干净净的裤子弄湿了一小片。她急切地摸到了拉链,使劲向下拉,饥渴的手指伸进去,拜倒在那坚挺的小棒棒面前。
他们还格格地傻笑着倒下,在柔和松软的欧洲蕨上翻滚。蔡霞快活地伸直背部让他插入,她不需要准确、雅致的玩法,此刻她不需要,不需要煞费苦心的玩法或罗曼蒂克的姿态。她所需要的是被占有:此时、此地、立刻。
他早就准备就绪,急切、果断地把阳具直戳子宫,她尽可能地张开双腿,迫切地希望插得越深越好。她的阴带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她高声叫着。没有音节,一派胡言乱语,这就是情欲的逻辑。汗水顺着她的乳房慢慢滑下来。William的嘴压着她的嘴,刻不容缓地控制住她的舌尖。他向上移动,用鼻子磨擦她的颈脖,蔡霞听到他急促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蔡霞,只为你,永远只为你!”她用胳臂响应他的激情,他们迎着激情的浪潮共同向极乐世界奔去。
随着一声叫喊,蔡霞整个人在五光十色,赏心悦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布景里得到完全解放。
随后,他们在一起躺了一会儿,倾听彼此的均匀呼吸。蔡霞坐起来,踢踢腿,伸伸腰。
“想喝香槟吗?”她打开冷却盒,拿出一瓶Numm香槟,酒依然是沁人心脾的冰凉。拔出软木塞,乳白色的泡沫溅到欧洲蕨上面。他们各倒了一杯香槟,彼此干杯寻乐。
成千上万的小水泡一下子逼近那贪婪的舌头时,她极其欣赏又苦又甜的味道,欣赏针刺般的奇妙感受。
她感到醉了,不是醉在酒中,而是醉在这一天的日子里,天上地下,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鸟在歌唱,蜥蜴也在唱,大地也似乎在为自己的富饶和勃勃生机兴奋得颤抖起来。
她咯咯地笑,忽然想起一个有有趣的主意,篮子里有一罐凝固奶油,他们可以用它来做一个多有趣的游戏啊!她饿了,胃咕噜咕噜地叫。她拉过篮子,揭开盖。
怎么回事?包好的食品上放着一个大盒子,这是她不曾放的呀!
蔡霞瞥了一眼她的情人,William正靠着树下,心满意足地俯视着葡萄酒。她屏住呼吸,看着盒盖上的留言:蔡霞,你不能拒绝欧密茄的意愿;只有欧密茄才是真正履行责任的人。
盒子是怎么到篮子里去的呢?是William放的吗?不,当然不是。篮子一直在车箱内,他不可能碰得到它。她大气不敢喘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手铐,瓣式绸带、皮带,鞭子和一双黑色皮手套–一只掌心是柔软的皮,另一只布满非常尖锐、闪着微光的大铁钉。
蔡霞思绪翻腾,头脑一片混乱。她需要被人占有,不错,她需要在这夏日的金色阳光之中被人占有。但是,她同样需要享受另一种难以捉摸的快乐,也就是说被欧密茄看到又被他神秘规定的刻骨铭心的快乐。一句不吉祥却又挥之不去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你的作为就是法律。
她默默地戴上手套,当那柔软的皮革接触她那黄褐色的皮肤时,她激动得颤动起来。接着,她拾起长长的绸带,朝William走去。
靠近他时,William笑了起来。
“蔡霞,做小小游戏吧?是要我把你捆起来吗?多有趣!”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他只能看到皮手套的柔软发亮的背面,他不可能料到封闭的掌心中还藏着奇异的礼品。让他揣测去吧!
“亲爱的,把衣服脱光,好不好?”
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极富性感,就像是刚才喝的香槟酒内加入了动情药品。几口香槟怎么有如此大的后劲呢?她想起在贾斯庭俱乐部的那晚,她同尼德梅尔及他的职员们一起狂欢时,感到头晕目眩。难道她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喝醉了吗?
William什么都未料到。他已经踢脱鞋子,正脱衬衣和裤子,三角裤头的黑色狭长布条也露了出来?又黑又亮的三角裤头,与其说是遮着,还不如说是更加暴露。金色的卷曲阴毛从绷得紧紧的裤头下钻了出来,阳具的轮廓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蔡霞伸出手拉下他的三角裤头,William快活地跨了出来,把小小的三角裤头扔在地上。
“我准备好啦!”他笑嘻嘻地宣布,“亲爱的小人儿,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蔡霞迅速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不,不行。首先我想你快乐。”她说:“躺下来,就让我抚爱你吧。”
William假装顺从地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的体格像完美无缺的石雕一样美丽。
蔡霞立即行动,拿出丝带捆住他的手腕,另一头系在树干上。此时,他是一个任她摆布绝对服从的奴隶。
William睁开眼,那看似自信的注视中,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内心的不安。
“噢,你把这根导线接在什么上面啦?”
“这是我爱抚你的方式,相信我吧,放松些。我知道你会尽情地享受这乐趣。”
“但是,我不要受这种废物的奴役。我决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蔡霞冷笑着。她想起在小花园的那一天,William蛮不讲理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毫不在意地控制她。
“甜心,放松些。我保证这都是为了让你决活。”
他闭上眼,重新躺下,顺从地接受她的温柔的爱抚。显然,他确实很驯服;因为他认为这仅仅是一个游戏罢了,她扮演统治者,他则扮���快乐的奴隶。要知道,以前扮演的角色一直是颠倒过来的,他很快乐地同意了他的情人,这样的是有些纵容的了,但这肯定是一个极富刺激性的新花招。
她开始松手,露出皮手心,轻轻地揉着William的大腿、腹部和胸部,沿着那些最敏感的部位慢慢地按摩。她渴望看到他完全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中,并向她乞求了结痛苦的折磨。
她的皮手套掠过阴茎时,他愉悦地呻吟。
“噢,蔡霞,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救救我吧!救救我!我的感觉太好啦。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或许是怕那自鸣得意的情绪刺激着她,她心里顿时充满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这是享乐的愿望,但不是简简单单地让William的“硬东西”插到里面去,把享受注入她那等待已久的生殖器内。不要这样。而是妙不可言地抑制情欲。他会为此而感激她,也会因她别出心裁的调情手腕而更加爱她。
她摊开手掌,右手拿起皮鞭,此刻,一切都准备就绪。
“William,你可以睁开眼啦!我要你看看,为了你的快乐,我准备了些什么!”
一看到高高举起的皮鞭快要落在他的赤裸身上和布满钉子的手套巧妙地占据了两腿间通向两个小球丸的有利位置,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就消失了。
“天哪!蔡霞,你究竟在干什么?”他挣扎着,企图把丝带从手腕上脱开。
不知怎地,她希望他们一起做这个游戏,一起快活地迎接那痛苦的性欲高潮。发现他很胆怯,她感到意外又非常失望。
“蔡霞,你怎么啦?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你变了,我很难肯定我是不是喜欢这样。”
俯视那健美的体格。青铜色的皮肤和悲哀之极的神色,她的欲望竟悄悄地离去,他的强悍似乎也从她眼里烟消云散,她所有的情欲也随之而去。
她顿时感到垂头丧气,扔掉皮鞭,脱下手套,厌恶地丢在William的赤身裸体之上。
“蔡霞,松开我!看在上帝的份上,停止玩这些愚蠢的流血游戏!”
蔡霞转过身,向山下的车子走去。她慢慢地冷静地坐进车子,发动引擎,朝路口开去。她坚决地走了。
反切斯特镇很繁忙。今天是集市日。蔡霞在市郊里的一家咖啡店外坐着,边喝着咖啡,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顿丰盛的午餐,一杯葡萄酒加上明媚的阳光都有助于驱散阴晦的念头和不愉快的记忆。该不该回去看看William是不是一切正常?她不知道。是的,他肯定安然无恙。带子不粗,打的结也很松,只要摇晃几分钟,他就会获得自由。不过,唯一受到伤害的是他的自尊。他会不会宽恕她呢?她还在乎这一点吗?
在那场战戏中,她有什么感受呢?William是对的,她变了,那又怎样!简简单单的问题寻求再也不能啦。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喜欢变成这条鞭子。
究竟要怎样呢?她年轻、充满活力、老于世故又渴望性生活。William满足不了她,因此,她要找一个能够满足她的人。她在这无尽的乡村小镇上搜寻漂亮晃动的人头。在这儿,她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她。在这里她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一家便宜的旅馆度过一个“有罪的性自由”的下午呢?欧密茄、James和William统统被搁之脑后:今天,她只有一个目标,这就是满足自身的需求。
没人拉我的三角裤,她沉思着。除了蔡霞.麦克莱恩,就没有人。
一个手提公文包的高个年轻人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彼此点头微笑。他行,他准会很出色。第一,他年轻就能够顺从;第二,他年轻,会有足够的经验。
他打量着她,又试图显出不是在看她。等着瞧吧,她会让他坐起来并注意到她。她把脚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试着碰他的腿。他开始有反应了,抬头看看她,在她的脸上寻找信号:是偶然?抑或是她故意所为?
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她故意地反覆碰撞他的腿。她踢掉鞋,调皮地把脚趾头悄悄地放在他的条纹裤腿上,此刻,她几乎听到他使劲吞咽的哽塞声。
蔡霞看到他脸上光彩夺目的笑容,她的脚趾的胆子更大,爬得也更高。他终于明白这游戏并乐于配合。他把脚分开一点点以便让她的脚趾滑落到两腿之间。贴着她的赤脚,他感到浑身发热,身体特棒,且显得朝气蓬勃。一想到他们将在一起的所有玩乐,他甚至还不知道,蔡霞就有些麻酥稣的。
她尽量放松地享受自己。生活多美啊!她正用裸趾爱抚一个陌生人,温暖的太阳如同一个和蔼的情人爱抚着她。什么事抑或某个响动促使她看了一眼市场。货摊前忙碌的人群迷惑了她一会儿,忽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某个东西。
那辆黑色镀银的摩托车停在市场的另一边,在希拉斯牌轿车和四轮吉普车中看起来像是一堆乱糟糟的光亮铁块。不会搞错,像这样的摩托车不可能有第二辆,它镀了铬,在那儿闪着凶狠的光芒。
她摇了摇头,肯定是看错了。
她再往后看看,一个身着皮装的骑车人就站在那儿,黑色的头盔罩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看起来像似等待什么。
抑或是等待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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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蔡霞
第八章
蔡霞打着呵欠,脱下拖鞋,感到疲惫不堪,烦燥不安。James走了,为了赚钱,他被公务牵住了鼻子。又是大清早他就离开家,甚至连声“再见”也没说,就钻进那辆红色运动牌小轿车,“呼”地一声朝伦敦开去。她沉浸在愤怒之中,最近他几乎很少回来。
唉,假使James不会为同她在一起费心思的话,她会发现有谁可以为她费心思。
她在起居室里喝了一杯咖啡,吃了片新月形面包,然后整理一会儿一大堆信件。从种种迹象看,尼德梅尔好像要去支付他那份经讨价还价得来的货物。两名汉堡工厂的技术员已经来了,还有更多的人答应在下周末到达这里。
珍妮,罗伯逊自然对此感到很愤慨,但她什么也没说,然而她的双眼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一切。蔡霞,作为新手珍妮的管理顾问,她必须小心地应付,因为她得到指令,在另行通知之前,她定要如此。而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接到任何片语只字。在格沃尔德和贝克公司的前一段日子里,蔡霞感到珍妮的眼光一直盯在脑后。如果眼神可以扼杀–的话,那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蔡霞对她亲爱的杰里米.斯坦纳伯.迈尔斯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
一些经理好像确实对她很满意,有些以咬紧的牙关和永恒的微笑向她表示庆贺。嗯,她没有吓着他们。假如他们像些宠坏了的孩子,她则不会扮演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似的为他们躺下。噢,决不,她会成功的,就像肉体享乐一样,不论走到那里,她都能如愿以偿。
应该打一些信件和列印出已排好的最新财务预算。假使告诉小伙子们有两个以上的职位等待他们时,她不知道他们该怎样去争取。
想起那虚伪的微笑及饱含在双眼中的淫欲和愤怒,她不禁哆嗦起来,她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欧密茄。
一走进办公室,她便立即警觉起来:电脑显示屏的绿光一闪一闪的。可是昨晚睡觉前,她关了电脑呀!难道没有关吗?她走过去,屏幕上爬行的文字似乎在邀请她来读一读,再存一次键。她思绪纷乱,犹豫不决。
窗外,夏日的早晨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欢腾景象,硕大的野蜂在蜀葵中嗡嗡地叫着,健壮的白猫躺在斑驳的玫瑰花荫中睡懒觉。向日葵送来阵阵清香,金色的阳光似乎要钻进她们肉体、骨头和血脉,似乎要与那个以闪烁的电脑屏幕更大的黑暗世界决一高低。
只有一个明确的选择:光明抑或是黑暗。她应该选择哪一种?是拥抱花园内阳光的温暖呢还是接受捉摸不定、阴险狡猾的阴影的诱惑?
蔡霞转过头,来到显示器背后,轻轻地敲着on-off按钮。她可以退回去,没有必要去玩“欧密茄”希望如此的游戏。这是她的生活,她的选择,她的乐趣。当她重新打开电脑时,留言消失了。
她走到电话机旁,给索尼娅拨个电话。
“喂,蔡霞,你好吗?”
“可以,但是我很烦。一起吃顿个早饭,在河边散散步,怎么样?”
“非常愿意。不过,今天下午我很忙。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几天前,你的朋友格雷戈.巴格斯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需要一个临时办公室经理。你真好!把我推荐给了他。我说面对现实吧,因为我只能胜任这份工作!”
是的,真是太好了,蔡霞沉思着,只有格雷戈.巴克斯特从未向我提起过你。
“不管怎样,”索尼娅继续说着,“星期六我去看你。或者下个星期一再见个��。”
“卡搭”一声,线路断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蔡霞生来就有这种感应能力。
超乎寻常的神秘事件,抑或是恶意中伤的事情。她是应该读一读“欧密茄”的留言。
为了消除疑虑,她又拿起话筒。William可以赶走黑暗的阴影,他会用熊似的双臂紧紧搂抱着她,她则会像四月的白雪在其浓烈的欲火来临之前就融化在他的怀抱之中。
蔡霞瞥了一眼手表:九点一刻。此刻,William应该睡醒了,或许在他去办公室之前能够约上他。懒家伙!她拨动号码,等候回音。
“喂?”
“William,我是蔡霞,今天你忙吗?”他笑起来。
“蔡霞,一切取决于你有什么打算啰!”。
“William,我准备去你那儿过一天。我们可以驾车去郊外,吃一顿野餐,就像在大学时代做的那样。今天阳光明媚,我非常迫切地想见到你。我需要与你躺在阳光下,感受你双手摸遍我的全身。在喜悦之中迷失自己。”
“蔡霞,我也需要你!假使你在我身边,就会明白一切。仅仅想到与你做爱就让我有些迫不及待啦。我要感受你的双唇滑过我的公鸡头,领受自己在你嘴里爆炸的快感。”
“同我一起过吧?一个人呆在这里,都快憋不住啦!我的感觉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
“蔡霞,我等着你!”
蔡霞沿着迂回小道,加快车速,与早晨的阳光融为一体。今天天气暖和,坐在有顶蓬的旧车上,她感到自己又像一个小孩。没有烦恼。没有责任。除了考虑该怎样度过这个没完没了的余下假期,什么都不用想。
她打开收音机,跟随摇滚乐的强劲节拍唱着歌,手指在方向盘板上轻轻地敲着。她转了个方向,开上通向汉普顿依拉赛的乃洛。旋律换了,她愉悦地哼着曲子。开慢些,为了有个充足的上午,你开得太快啦。
是啊,她享受这会儿目前早晨的美丽和温馨,天气看起来也令人愉快。她瞥了一眼车镜,看到一张自信,纯洁的睑朝她微笑:柔滑的红黄头发束缚在琥珀制的弓形饰物的宽松蝴蝶结内,绝妙的体格,圆滑的双唇,昂贵的小巧玲珑的夹式钻石耳环。记得有一次,她曾买过那对耳环,并以此当作一件难得的喜事,只因后来丢失了一只而不曾戴过。
穿戴之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怎样才能表现出漫不经心的乡村风味又不失性感特点呢?最后她决定穿一件丝制内衣和棉制短裙:随意不失考究,至少她希望效果如此。裙子底下,只有淡褐色、光亮柔滑的肉体衬托着粉红色的丝绸内衣。
树叶似乎永远清翠欲滴,充满生机。黎明时分的一阵小雨似乎把盛夏的尘埃冲刷得一干二净,乡村一扫寒酸的景象而显得生机勃勃,微小飘缈的白云在蓝如黑鸟蛋的天空上奔跑。在这样美丽的日子里,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索尼娅在格兰沃尔德贝克公司找到新职位纯粹只是一个巧合,欧密茄只是一个青春期的恶作剧罢了,找到其缘由也只是迟早的事。
她的整个身体激动得颤动起来。她的心跳是性欲的骚动。她需要重申生命的可爱,需要走出来,抓住阳光。她是多么需要赤身裸体地紧靠William的肉体啊!感受他体内的火焰再一次融化她,使他们融为一体。
她体验黑暗,知道黑暗的诱惑力。然而她不愿被黑暗吞没,不愿试着去拥抱它而迷失在阴影之中。欧密茄可能制定了她的方案,但她非常肯定她不会中计。
非常肯定。
几乎要到啦。
一个右转弯,进到一条乡间小巷,在店铺的拱形天棚下加速行驶。又是右转弯,看见他啦:高高的个子,和善的微笑,穿着皱巴巴的白色衬衣和法兰绒衣服,淡黄的头发,柔和的络腮胡子在上午的阳光中显得特别醒目。他站在乡村小酒店外,天使般地张开双臂,像是一个光明的天使,驱赶黑暗的灵丹妙药。
她在路边镶边石那儿停下车,他连车门都未开就钻进车来坐在她的身边。
“亲爱的,想死你啦!”强壮的双臂紧抱着她,饥渴的双手摸着她的乳房。她很高兴为了他穿着很少。瞥一眼William的两腿分叉处,就足以暴露了望求马上得到她的欲念。不错,穿了衣服就如此迫切,那么脱下衣服就会更加趣味无穷啦。
他们沿着小道开着车,William的手滑落到蔡霞的大腿上。
“甜心,想我了吧?”声音沙哑,充满性感。
“William,不要这样!你会让我撞车的!停下车就会安全些啦!”
William不屈不挠,胆子又大。此刻他的手指已爬上她的大腿,悄悄地钻到她的紧身短裙的边缘。
“蔡霞,继续开车。放松些!就让我给你快乐吧!不要紧张,你懂得那种感觉将是多么美妙啊!”
在路口要尽力保持冷静、集中精神,她紧紧握住方向盘,直盯前方。
眩晕的快感,似远离海岸的温热水浇遍她的全身。情欲如潮水般快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她用手指紧紧扣住方向盘。如果松手的话,她就有可能被淹死,永远葬身在这洒满阳光的潮水之中。
此刻,William使劲地把她的裙子往上提。她扭动身子,抬起臀部,先是抬一边,按着是另一边,这样William只能抓着臀部周边的衣物。裙子已被拉到腰部,两腿之间的秘密三角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感到自己暴露无遗,极其伤风败俗。幸好柔软的弹力内衣在耻骨周围绷得紧紧的,从而阻止了情人进一步深入;但他擅长此道,主意已定。
他的手指找到三颗束缚三角形布带的珍珠细扣时,她感到它们激动得颤抖起来。他一颗又一颗地解开,当最后一颗纽扣也屈服的时候,丝制内衣滑到后面;暴露在眼前的是她那黄褐色的阴毛。
她兴奋得透不过气,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紧紧护着阴部。
“不行,不行。William,你不能这样!也不是在这里呀!”
“蔡霞,开车吧!一切会好的,相信我吧。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受到影响。”
他的手指温暖、坚决。女人对这种鲁莽的诱惑就是喜不自胜地迷失自己。有个来自远处的声音轻轻地呻吟,蔡霞不可思议地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声音。此刻,她像个机器人似地驾着车,有一部分车辆也是机械地跟着路标,临时车辆则在弯弯曲曲的乡村小道口与他们一闪而过。她的心中仍然存有危险的信号,然而现在她只能瞥到一个模糊的阴影。
手指触到最柔软、最隐秘的部位,蔡霞浑身抖动,再也无法抑制那妙不可言的情欲之火。阴蒂涨大,极富弹性,她本人只是快感中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助手罢了。此刻,享乐压倒一切,她明白自己要向情欲投降了。
他们摇摇晃晃地开过一拐弯处,差点撞上一辆满载干草的破旧货车的拖拉机,她吓得脉搏急促地跳动。William的手指摸着阴蒂,动作轻柔、利索。爱液从阴道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努力合并双腿,从脑中把他赶走,但是确实抵制不了欲火的诱惑。
无助而又被感情的潮水吞没的蔡霞,浑身无力也靠着方向盘,性部猛烈地痉挛着。
William悄无声息地弯过身子,接过方向盘,把车停在路侧停车处。过了很长时间,蔡霞才恢复理智。尽管下车已有一段时间,她在阳光底下睁开眼,仍感觉似在坟墓般的黑暗里。
William大笑,温厚的声音中伴随淫荡的笑意。
“我不是向你保证过你不会受影响吗?”蔡霞点点头,仍然惊魂未定。
“难道不是很美妙吗?我的手指按摩你的阴蒂,难道没有飘飘欲仙的感受?”
“太棒啦!我从来不曾感到有如此美妙之事。”她发现他一副垂头丧气,忍不住大笑。
“William,老实说,只有几秒钟我以为你会杀死我们俩。太棒啦,确实太棒,事实上……”
“什么?”
“事实上它太妙啦,我准备一切重新再来一次!”
他们又驱车行了许多路,来到长满青草,起伏有致,树木稀落的山腰。蔡霞关掉引擎,让车子停在日光晒白的干草地上。树下的青草看起来更加柔软、茂盛和翠绿。一切都静悄悄,只有云雀和蜥蜴打扰他们的秘密享乐。
蔡霞看看周围说:“这里很美。”她跳下来,从行李箱内拿出准备野餐的篮子。
William爬了出来,伸伸长长的双腿,打着哈欠。
“天哪,我累了!”他眼睛一眨一眨地宣布,“我认为我要躺下来,你怎样?”
“噢,确实疲劳不堪。”
他们俩像许多年前还在大学里那样格格地笑着,朝山腰走去。微风吹动树梢,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催眠般的飒飒声,草地里,蟋蟀呼呼的叫声组成单调的令人头脑发晕的多声部音乐。
他们在绿树荫里狂热地吻着,手急切地灵活地探索彼此的肉体。他们本能地知道彼此的需求,快乐和欲望,好像他们前世就是一对情人。也许他们是吧。蔡霞的手朝William勃起的阴茎伸去。在车上他就有些情不自禁,无可奈何的不幸的生殖器只得在淡灰色麻裤内挣扎,把干干净净的裤子弄湿了一小片。她急切地摸到了拉链,使劲向下拉,饥渴的手指伸进去,拜倒在那坚挺的小棒棒面前。
他们还格格地傻笑着倒下,在柔和松软的欧洲蕨上翻滚。蔡霞快活地伸直背部让他插入,她不需要准确、雅致的玩法,此刻她不需要,不需要煞费苦心的玩法或罗曼蒂克的姿态。她所需要的是被占有:此时、此地、立刻。
他早就准备就绪,急切、果断地把阳具直戳子宫,她尽可能地张开双腿,迫切地希望插得越深越好。她的阴带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她高声叫着。没有音节,一派胡言乱语,这就是情欲的逻辑。汗水顺着她的乳房慢慢滑下来。William的嘴压着她的嘴,刻不容缓地控制住她的舌尖。他向上移动,用鼻子磨擦她的颈脖,蔡霞听到他急促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蔡霞,只为你,永远只为你!”她用胳臂响应他的激情,他们迎着激情的浪潮共同向极乐世界奔去。
随着一声叫喊,蔡霞整个人在五光十色,赏心悦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布景里得到完全解放。
随后,他们在一起躺了一会儿,倾听彼此的均匀呼吸。蔡霞坐起来,踢踢腿,伸伸腰。
“想喝香槟吗?”她打开冷却盒���拿出一瓶Numm香槟,酒依然是沁人心脾的冰凉。拔出软木塞,乳白色的泡沫溅到欧洲蕨上面。他们各倒了一杯香槟,彼此干杯寻乐。
成千上万的小水泡一下子逼近那贪婪的舌头时,她极其欣赏又苦又甜的味道,欣赏针刺般的奇妙感受。
她感到醉了,不是醉在酒中,而是醉在这一天的日子里,天上地下,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鸟在歌唱,蜥蜴也在唱,大地也似乎在为自己的富饶和勃勃生机兴奋得颤抖起来。
她咯咯地笑,忽然想起一个有有趣的主意,篮子里有一罐凝固奶油,他们可以用它来做一个多有趣的游戏啊!她饿了,胃咕噜咕噜地叫。她拉过篮子,揭开盖。
怎么回事?包好的食品上放着一个大盒子,这是她不曾放的呀!
蔡霞瞥了一眼她的情人,William正靠着树下,心满意足地俯视着葡萄酒。她屏住呼吸,看着盒盖上的留言:蔡霞,你不能拒绝欧密茄的意愿;只有欧密茄才是真正履行责任的人。
盒子是怎么到篮子里去的呢?是William放的吗?不,当然不是。篮子一直在车箱内,他不可能碰得到它。她大气不敢喘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手铐,瓣式绸带、皮带,鞭子和一双黑色皮手套–一只掌心是柔软的皮,另一只布满非常尖锐、闪着微光的大铁钉。
蔡霞思绪翻腾,头脑一片混乱。她需要被人占有,不错,她需要在这夏日的金色阳光之中被人占有。但是,她同样需要享受另一种难以捉摸的快乐,也就是说被欧密茄看到又被他神秘规定的刻骨铭心的快乐。一句不吉祥却又挥之不去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你的作为就是法律。
她默默地戴上手套,当那柔软的皮革接触她那黄褐色的皮肤时,她激动得颤动起来。接着,她拾起长长的绸带,朝William走去。
靠近他时,William笑了起来。
“蔡霞,做小小游戏吧?是要我把你捆起来吗?多有趣!”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他只能看到皮手套的柔软发亮的背面,他不可能料到封闭的掌心中还藏着奇异的礼品。让他揣测去吧!
“亲爱的,把衣服脱光,好不好?”
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极富性感,就像是刚才喝的香槟酒内加入了动情药品。几口香槟怎么有如此大的后劲呢?她想起在贾斯庭俱乐部的那晚,她同尼德梅尔及他的职员们一起狂欢时,感到头晕目眩。难道她又在不知不觉当中喝醉了吗?
William什么都未料到。他已经踢脱鞋子,正脱衬衣和裤子,三角裤头的黑色狭长布条也露了出来?又黑又亮的三角裤头,与其说是遮着,还不如说是更加暴露。金色的卷曲阴毛从绷得紧紧的裤头下钻了出来,阳具的轮廓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蔡霞伸出手拉下他的三角裤头,William快活地跨了出来,把小小的三角裤头扔在地上。
“我准备好啦!”他笑嘻嘻地宣布,“亲爱的小人儿,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蔡霞迅速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不,不行。首先我想你快乐。”她说:“躺下来,就让我抚爱你吧。”
William假装顺从地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的体格像完美无缺的石雕一样美丽。
蔡霞立即行动,拿出丝带捆住他的手腕,另一头系在树干上。此时,他是一个任她摆布绝对服从的奴隶。
William睁开眼,那看似自信的注视中,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内心的不安。
“噢,你把这根导线接在什么上面啦?”
“这是我爱抚你的方式,相信我吧,放松些。我知道你会尽情地享受这乐趣。”
“但是,我不要受这种废物的奴役。我决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蔡霞冷笑着。她想起在小花园的那一天,William蛮不讲理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毫不在意地控制她。
“甜心,放松些。我保证这都是为了让你决活。”
他闭上眼,重新躺下,顺从地接受她的温柔的爱抚。显然,他确实很驯服;因为他认为这仅仅是一个游戏罢了,她扮演统治者,他则扮演快乐的奴隶。要知道,以前扮演的角色一直是颠倒过来的,他很快乐地同意了他的情人,这样的是有些纵容的了,但这肯定是一个极富刺激性的新花招。
她开始松手,露出皮手心,轻轻地揉着William的大腿、腹部和胸部,沿着那些最敏感的部位慢慢地按摩。她渴望看到他完全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中,并向她乞求了结痛苦的折磨。
她的皮手套掠过阴茎时,他愉悦地呻吟。
“噢,蔡霞,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救救我吧!救救我!我的感觉太好啦。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或许是怕那自鸣得意的情绪刺激着她,她心里顿时充满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这是享乐的愿望,但不是简简单单地让William的“硬东西”插到里面去,把享受注入她那等待已久的生殖器内。不要这样。而是妙不可言地抑制情欲。他会为此而感激她,也会因她别出心裁的调情手腕而更加爱她。
她摊开手掌,右手拿起皮鞭,此刻,一切都准备就绪。
“William,你可以睁开眼啦!我要你看看,为了你的快乐,我准备了些什么!”
一看到高高举起的皮鞭快要落在他的赤裸身上和布满钉子的手套巧妙地占据了两腿间通向两个小球丸的有利位置,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就消失了。
“天哪!蔡霞,你究竟在干什么?”他挣扎着,企图把丝带从手腕上脱开。
不知怎地,她希望他们一起做这个游戏,一起快活地迎接那痛苦的性欲高潮。发现他很胆怯,她感到意外又非常失望。
“蔡霞,你怎么啦?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你变了,我很难肯定我是不是喜欢这样。”
俯视那健美的体格。青铜色的皮肤和悲哀之极的神色,她的欲望竟悄悄地离去,他的强悍似乎也从她眼里烟消云散,她所有的情欲也随之而去。
她顿时感到垂头丧气,扔掉皮鞭,脱下手套,厌恶地丢在William的赤身裸体之上。
“蔡霞,松开我!看在上帝的份上,停止玩这些愚蠢的流血游戏!”
蔡霞转过身,向山下的车子走去。她慢慢地冷静地坐进车子,发动引擎,朝路口开去。她坚决地走了。
反切斯特镇很繁忙。今天是集市日。蔡霞在市郊里的一家咖啡店外坐着,边喝着咖啡,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顿丰盛的午餐,一杯葡萄酒加上明媚的阳光都有助于驱散阴晦的念头和不愉快的记忆。该不该回去看看William是不是一切正常?她不知道。是的,他肯定安然无恙。带子不粗,打的结也很松,只要摇晃几分钟,他就会获得自由。不过,唯一受到伤害的是他的自尊。他会不会宽恕她呢?她还在乎这一点吗?
在那场战戏中,她有什么感受呢?William是对的,她变了,那又怎样!简简单单的问题寻求再也不能啦。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喜欢变成这条鞭子。
究竟要怎样呢?她年轻、充满活力、老于世故又渴望性生活。William满足不了她,因此,她要找一个能够满足她的人。她在这无尽的乡村小镇上搜寻漂亮晃动的人头。在这儿,她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她。在这里她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一家便宜的旅馆度过一个“有罪的性自由”的下午呢?欧密茄、James和William统统被搁之脑后:今天,她只有一个目标,这就是满足自身的需求。
没人拉我的三角裤,她沉思着。除了蔡霞.麦克莱恩,就没有人。
一个手提公文包的高个年轻人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彼此点头微笑。他行,他准会很出色。第一,他年轻就能够顺从;第二,他年轻,会有足够的经验。
他打量着她,又试图显出不是在看她。等着瞧吧,她会让他坐起来并注意到她。她把脚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试着碰他的腿。他开始有反应了,抬头看看她,在她的脸上寻找信号:是偶然?抑或是她故意所为?
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她故意地反覆碰撞他的腿。她踢掉鞋,调皮地把脚趾头悄悄地放在他的条纹裤腿上,此刻,她几乎听到他使劲吞咽的哽塞声。
蔡霞看到他脸上光彩夺目的笑容,她的脚趾的胆子更大,爬得也更高。他终于明白这游戏并乐于配合。他把脚分开一点点以便让她的脚趾滑落到两腿之间。贴着她的赤脚,他感到浑身发热,身体特棒,且显得朝气蓬勃。一想到他们将在一起的所有玩乐,他甚至还不知道,蔡霞就有些麻酥稣的。
她尽量放松地享受自己。生活多美啊!她正用裸趾爱抚一个陌生人,温暖的太阳如同一个和蔼的情人爱抚着她。什么事抑或某个响动促使她看了一眼市场。货摊前忙碌的人群迷惑了她一会儿,忽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某个东西。
那辆黑色镀银的摩托车停在市场的另一边,在希拉斯牌轿车和四轮吉普车中看起来像是一堆乱糟糟的光亮铁块。不会搞错,像这样的摩托车不可能有第二辆,它镀了铬,在那儿闪着凶狠的光芒。
她摇了摇头,肯定是看错了。
她再往后看看,一个身着皮装的骑车人就站在那儿,黑色的头盔罩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看起来像似等待什么。
抑或是等待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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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strade - Crime Scene Kitchen paro
*no tag bcz its in Chinese
——
《案发厨房 Crime Scene Kitchen》
“我们看到Myc和Greg两人开始搜查现场,相比于其他选手,他们的步伐显然更加沉稳——老实说,如果是我,我会在发令倒数时使用蹲踞式起跑……”
只是十秒钟。
“芒果乳酪蛋糕。”
Mycroft——在后采时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被称呼为Myc的他坚持让节目组叫其全名,但事实上谁在乎呢——用他极其花哨轻柔的音调对身边的队友说道。
“我很确信这个所谓的案发空间大小,足够让你保持在我两米范围内活动,你应该做的是听见并靠观察力再次认可我的答案,Greg,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他低头试图查看手表,半为惊恐地发现那只女王送的百达翡丽被服装师取下、而自己二十年来首次被迫换上非成衣定制的格子衬衫与马甲,噢电视真人秀,你让大英帝国的绅士牺牲了什么?“——剩下的搜寻时间。”他继而含糊其辞地补充。
“我没有你那样的烘焙学知识,”被称为Greg的男人嘟囔着说。看起来他似乎为有人叫对他的名字心怀感激,这类潜意识的反应对于如此英俊的男性来说可不常见,相信节目播出后一定有千万位女性在屏幕前呼喊他的名字,格雷格,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
这位远超年龄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正穿着同为服装师所挑选的绀色衬衫转过身去,留给队友一个事前婉拒马甲、而失去腰线的背影。男人为了方便行动而挽起两边的袖子,袖扣被精心设计成可爱的甜甜圈造型。“让我先体验一下这个游戏,好吗?”他告诉对方,动作从未停下过翻找。
“请。”Mycroft说。
他一语不发地站在旁边,眼睛黏着Greg那片露出来的小臂肌肉放空。
“天哪……”
几乎是同时,注意到该组的异样进程,节目执行导演忍不住轻声惊呼出声。
身旁的助理同样小声感叹道:“这可真是太快了,不是吗?
“十秒钟,这个男人就破解了我们案发厨房的谜题。”
导演点点头,随之又摇起头,紧盯着更为冷静的那个男人不放,脑海中的念头已经跳跃到节目剪辑呈现效果——很多镜头需要剪掉,绝对该被干净利落地cut掉——
“这可真是……”导演说,
“太他妈的Gay了。”
*
“轮到我们的衬衫兄弟Myc和Greg了!他们将为大家呈现上的是,哦,如果我可以这么理解它的话,芒果…乳酪蛋糕?我猜对了?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来击个���!Myc我的老兄也来一个!……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个叫法,好吧来告诉大家,作为唯一一个端出芒果乳酪蛋糕的小组,你们选择它的原因是什么?”
Greg下意识扬起眉毛看向Mycroft,自己从未想过此时比Holmes家族先开口的可能性。
“Jenna,”那人说,仿佛刚才是他陪着她逛遍了现场,“咖啡杯上的名字。桌台上的自备聚餐名单中,她被规定带芒果乳酪蛋糕。”他说着说着,轻叹了口气,让所有选手开始猜测他是不是为解释如此显而易见、却被一众错过的事物变得不耐烦起来。“或者……烘焙纸上的油渍是饼干的痕迹,后者是乳酪蛋糕的基底。削皮器被使用过,而观察下来厨房内唯一需要去皮的水果只有芒果。可可粉罐也有人为使用的痕迹,但标签上的保质期注明它已经过期40年,只是简单的迷惑选项。
“此外,垃圾桶里有空酸奶油和乳脂酪的包装,不用说它们是乳酪蛋糕标配中的标配。”
“我没见你翻垃圾桶。”Greg忍不住插话道。
“你翻的时候我顺带看了两眼。”男人答道。
评审仔细地切下一块蛋糕,Greg怀疑他们小心翼翼的程度是防止自己做的甜点塌作一摊,这让烘焙初心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盯着主持人Joel手中反光的刀叉,紧抿嘴唇。
“……”他看得出来评委们在品尝后有些欲言又止,直到Curtis告诉他:“做得不错,它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美味。”
Greg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天知道Mycroft在厨房完全不帮忙,全凭记忆宫殿中窖藏的食谱指挥自己做这做那,能按时端上来一整份蛋糕已经是极限。他想告诉自己十指不沾鲜奶油的队友,这是团队合作赛,而不是推理与料理分工运行!
其他两位也不痛不痒地夸赞了几句,都是围绕着关于甜点的外形与味道是如何不符,Joel随之话锋一转:“当然,风味并不是决定胜者的条件,这就是我们的节目、案发厨房!”
……真的很一般吗?Greg现在就想收回自己的那盘熟橙色烘焙作品。
“Myc和Greg,全场没有其他人制作芒果乳酪蛋糕。如果神秘甜点正是如此,那么你们就会获得巨大的优势:无需参与淘汰赛挑战,直接晋级下场比赛。”
Mycroft点头,就像晋级资格已经纳入囊中,让Greg一个人紧随其后端着蛋糕回到台下。坏消息是节目镜头没有错过这点。好消息是Mycroft为了甜点受过太多骂,他压根不在乎。
“轮流制?”Greg小声向身边人提出要求,“下次比赛我来推理,你来烘焙——呃,为了食品安全,我会给你打下手,行么?”
男人稍加思索:“好。”他的声音平稳,又挂着融化的巧克力般丝滑的腔调,“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我建议我们两人如此制定规则:在过关赛由我负责推理解谜,而你负责烘焙制作;在淘汰赛的部分则反之。鉴于我有幸在食谱方面有一定知识储备,我很乐意为我的队友在烘焙中提供完整的流程支持,而一旦发生刚才所说的轮流制——我是说轮到本人烘焙的时间,希望你也可以尽绵薄之力来提供相应的技术性协助。”
听完从句套从句的探长叹了口气:
“你是不会让我们进到淘汰赛的,是吧?”
Mycroft弯弯嘴角,那是极其接近于微笑的表情:
“从来没看过电视真人秀。假设他们只有这种程度的出题水平。
“那么是的,Greg,这辈子不可能会。”
*
“烘焙师们,答案是顺滑乳酪蛋糕,搭配当季新鲜芒果片制作的玫瑰花层!
“……答案自动揭晓了,通过过关赛的选手是——Myc和Greg!”
玫瑰花?哈,玫瑰……还好线索没规定图案该是什么。在其他选手一众恭喜的掌声中,Greg尽可能无视自己如拨款短缺的鹅卵石地砖般的水果切片,被迫摆出一副出席记者发布会时的官方假笑。
他侧过头看Mycroft,后者显然适应自如,就好像台上那份过分完美的节目组制作的神秘甜点,才是他推理得出的结果,而Greg忙活两小时完成的蛋糕,只不过是小字标注的随刊附赠的广告单,甚至是实物仅供参考,请以图片为准。
不过,他依旧很知足。至少免于淘汰赛,他不用再做一份不尽人意的料理端上来。
Greg高高兴兴地跟其他选手挥手,步入另一侧的安全区。等到轮空赛流程结束,录制暂停,他立刻松弛下来,在原地和前来回收收音设备的工作人员随意聊了会天。
在对方聊起水培芒果核的种子做盆栽的时候,他的眼神不自觉开始飘忽,寻找身旁那位马甲先生消失的身影。Mycroft去哪了?他不是说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安排,用原话说是“确保自己集中‘防外星物种入侵等级’的精力”来参加这档推理和甜品的真人秀么,还有什么外力因素能够影响得到他?他这种领域双栖的专业人士可是……
啊,等一下……
Greg突然陷入了沉默,觉得不应当答应自己的伴侣参与什么电视节目。事实上全世界除了Mycroft本人以外,没有人理解得了这位大英政府的人生项目管理的优先级排序——
因为在中场休息阶段,他绝望地看到Mycroft在偷吃其他选手的蛋糕。
*
*后采阶段*
“Myc,你说你是一位资深甜品爱好者,对吗?”
“公平地来说,确实如此。我与甜品曾共享过诸多美好的人生体验,但在制作的角度上,我暂且停留在理论知识层面。”
“我看到了你今天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你不像是个纯粹的烘焙自学者,很好奇你的工作是?”
*诡异的沉默*
“哈……好的,让我们剪掉刚刚那段对话。那么谈谈你吧,Greg Lestrade探长!作为苏格兰场的资深警探,相信你一定在推理阶段发挥了你的特长!怎么样,你是如何在我们的案发厨房,运用你平日的工作经验的?”
“老实说,这比我平时的工作地点要整洁卫生得多,你可以尝试想象人类的血液、毛发、皮下脂肪——抱歉,我不该在大家看到一半食欲正盛的时候聊这些倒胃口的话题……你还是可以剪掉它的,对吧?”
“我想是的,不过请继续。”
“呃,好吧,从实际体验来说,由于我的队友Mycroft过于在意他的绅士形象,即便两分钟的现场时限,他也绝不会迈开腿跑半步,所以只有我负责争分夺秒地查找现场,这其实和警察平时查案就有很大区别,我们不会如此急躁地利用自己的痕迹破坏原始线索。”
“你真的不叫他Myc吗?”
“不叫。”
“家里没有人叫吗?”
“没有。”
“好的,Greg,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家里人怎么叫的呢?据事前所填写的报名表,你们二位的关系是——熟人。我得说,相较于其他选手的关系,熟人这一性质,很缺少吸引电视观众的魅力。你们是怎样想到跟熟人组队来参赛的?”
“……Mycroft,我就说了,写朋友就好!大家都有正常的朋友,只有你才会认为朋友关系就不正常!”
“你们当真不是朋友之上的关系?”
*诡异的沉默*
“放心,这段我们也会剪掉。那么,只是熟人的两位,请问比赛的分工问题是如何安排的呢?你们的模式似乎和身份带来的直觉不一样,观众大概都会以为是Greg推理、Myc烘焙,这更符合两者可能参与节目的动机,不过你们确实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确实。如果节目只有推理阶段,我相信单人的表现会更加惊喜。”
“哈哈听上去你彻底否认了我们节目的机制,Myc!我们必须得谈谈,这种孤军奋战的传统可不多见,你是相信Greg的烘焙水平,才忍心让他一人在厨房工作的吗?”
“我相信通过推理水平的准确性,队伍能够合理地平衡甜品可能存在的质量风险。因此从这个角度上看,我更倾向于将自己定义为彻底肯定贵节目的机制的选手之一。”
“好吧你说服了我!那么请问,假如你们保持住这份团队默契,闯入决赛并最终勇摘桂冠,10万块的冠军奖金将会被用在哪里?”
“……10万?”
“不好意思问错对象,My…Mr.Holmes. 您的手表被服装师放在我们刚租来的保险箱里,希望不要介意——Greg,拜托,想问问你获得这笔奖金后的用途是什么?”
“呃……应该会修我公寓的下水管道,大概……?”
*诡异的沉默*
“我不知道哪里需要花这笔钱!我的生活开销够用。或者捐给苏格兰场?我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用来升级场里那批糟糕的咖啡机,这工作真的很消耗提神饮料,呃,对,从这里开始录吧:我将会为苏格兰场街角的意大利咖啡店提供资金上的协助、噢但我怕在尼古丁中毒之前先死于咖啡因中毒……”
“……*叹气* 就这样吧,摄像关机。别放这一组的后采。”
*
*网友红黑热评*
>M&G这组夺冠让这个节目都变得没意思起来。
>节目组根本就不明白,观众想看的是抽丝剥茧的真相揭晓,和全力以赴的匠人精神,而不是M&G那种游戏速通一样的推理过程,儿童画转3D建模一样的甜点造型。
>M换个队友吧,谁稍微懂点烘焙都比G强。M看完G做的翻转蛋糕,那天晚上回家吓到蝙蝠一样倒挂在墙上睡了。
>我偷到了M赛前所拟的队友招募需求:1.有两只手;2.能直立行走;3.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大家下次别错过瓜分10万奖金的机会。
>工作人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G用生面团谋杀评委。一整季3次。好凶残的节目。
>M真的太懒了。他从起点散步至探案现场就花了30秒,G这个时候已经熟练地掏出垃圾桶给他放面前摆好了。
>G把棚拍的综艺演出了外景的效果,在整个演播厅忙前忙后回家打开手机一看步数15000,再一打开好友排行榜,M名字后面跟着两位数:20。
>没必要为M&G的表现吃惊,这种组合好几个世纪前就有了。魔术师和他的性感美女助手。
>G当探长的历届记者发布会录屏谁要,还有我做的个人全季镜头cut合集。
>等烤箱那里的M&G闲聊,我敢打赌能载入真人秀史册。G无聊到问M你觉得其他人做的是什么,M就在自己的空间里结合题目的线索,靠闻出来的气味和听到的细节,还有他们步入厨房前对选手状态的短暂观察,直接分析出了自己左右两边队伍做的料理。真是好想让M帮我找出家里有谁偷吃了冰箱里的香草冰淇淋,但我怕他也偷挖走我两勺。
>多亏M&G组稳占所有晋级名额,其他选手们进淘汰赛的表现简直是轻车熟路:刚才都是试手,接下来可是动真格的咯?
>说M&G和其他选手们关系不好都是谣言。M靠自己坚持不懈的偷吃,维系住厨师与食客之间的情感纽带。整季节目最有大智慧的人。
>我是工作人员。M只偷吃评委说过好吃的选手作品。他连G做的都不吃。
>M赛前赛后胖了8斤。保真。
>我爱G爱到愿意吃他做的蛋糕,我比M还爱G。
>绝无可能,M看起来像参加节目就定好了目标,从专业组挖人给他俩定制7层绝美结婚蛋糕。
>……
>这一季最新期的题目是上季冠军M返场出的。所有队伍在两场比赛全做错。节目组,别再请他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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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处罚目前我们知道谷歌惩罚有两种通用类型
它们的区别主要在于审查者在分析过程中是否参与。自动或��法处罚这些都是无人干预的处罚。它们是根据谷歌蜘蛛从每个页面提取的数据自动执行的。如果根据搜索引擎自身的参数, 认为其不符合Google的质量标准,则会受到损失相关术语排名的处罚。检测门户是否已被自动处罚很复杂,因为您不会收到来自 Google 的任何类型的通知。随时了解您的门户在与您的行业相关的最热门搜索中的位置。这样,如果您的排名突然下降,您可能会收到可能受到处罚的迹象。您还可以使用Barracuda Digital 的网络 工具 的扩展(并且会要求您访问您的帐户)。该工具将在您的任何个人资料的流量图表上显示 Google 推出任何更新的那一刻,因此,如果在更新后您观察到流量图表下降,您可能会得到一些线索。盘古罚分表您应该记住,在新更新发布后,您可能需要几天或几周的时间才会受到处罚,具体取决于 Google 抓取您门户的频率以及此更新的地理提前量。如果您发现自己可能遭受此类处罚,则应该检查您的网站,以发现您违反了哪些 Google 标准,并尽可能予以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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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网站性能不满意的用户不太可能从
中购买。测量网站加载时间的工具有多种工具可以测量网页的性能,有些更基本,有些则更完整。目前使用最多的是来自Yahoo的YSlow扩展和来自Google的PageSpeed。这些工具为我们提供有关下载的资源、资源的权重、发送的标头以及提高页面加载速度的提示的信息。提高网页加载速度提高网页加载速度查看我们网站的加载时间的另一种方法是在 Google Chrome 浏览器的“开发人员工具”中。要查看这些工具,请按 F12 键并转到“网络”选项卡。如果重新加载页面,您可以看到所有元素的下载流程以及每个元素所花费的时间。网页的加载时间这些工具和实用程序也存在于大多数当前浏览器中。影响页面加载速度的因素要加载网页,会发出一系列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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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请求以简化的方式具有类似于以下的顺序
请求 DNS 服务器来解析托管我们网站的服务器的 IP 地址。访问者浏览器与网页所在服务器的连接。在服务器上处理页面并将生成的 HTML 发送到访问者的浏览器。浏览器读取来自服务器的 HTML,查找所有外部资源(图像、脚本、字体、视频…)并向服务器请求它们。浏览器在下载 HTML 和外部资源时显示页面。由于请求数量众多,加载时间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访问者的互联网速度,但由于这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因素,因此我们将重点关注上述几点。首先,必须研究站点当前的体系结构,以定义一个 Web 地图,其中的页面按照平衡的体系结构组织在不同的级别上,从而有助于站点的正确索引。我所说的平衡架构是指内容的重要性和架构中内容的深度之间必须保持平衡。新网站将推荐这种架构。此步骤必须在内容转储之前,因为相关性研究将在新架构上完成。内容与优化内容迁移也许是最有趣的任务。
它涉及复制每个页面的内容并为新页面生成内容
复制每个页面的内容时,必须修改内部链接,使其指向新页面。正如我们所提到的, 迁移网站是一个微妙的定位过程,因此如果我们要在优化方面进行改进,最好在发布新网站之前进行改进。在这个优化阶段,我们不能发疯:如果一个页面的位置非常好并且收到流量,我们必须遵循这样的规则:如果某些东西运行良好,就不要碰它。重定向首先,必须确定要重定向的候选登陆页面,这些页面可以是:适合网站流量中关键关键字的页面。从自然结果中获得更多访问的页面。接收大量直接流量的页面。具有最高数量和质量的传入链接的页面。一旦确定,您必须继续执行从旧页面到新页面的301 重定向。可能有些页面在新网站上没有相应的页面,例如停产的产品。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将不再存在的产品页面重定向到该产品的类别页面,或者可以在显示相关产品的友好页面上返回404 服务器代码。
这些决定是通过具体研究每个案例而做出的
跟进这个阶段和前面的阶段一样重要。无论我们多么小心,无论我们在所有步骤中多么彻底,都有可能存在未正确重定向的页面。在Google 网站管理员工具中,我们可以跟踪新的索引页面、可能的服务器错误以及我们要取消索引的页面。返回 404 服务器代码的页面在迁移后几周内增加是正常的,因为它们是从先前版本中删除的页面,并且索引增加也是正常的,因为新页面将首先被索引,并且索引增加也很正常。稍后旧的将被取消索引。如果 Google 了解您网页的内容,我们可以创建包含详细信息的丰富摘要,以帮助特定用户查询。这些丰富的摘要通过显示更多数据而不仅仅是与搜索相关的描述,帮助用户了解网站是否与他们的搜索相关。Google 不保证会显示丰富的摘要,并且在SERP中显示这些额外信息不会提高排名。那么,丰富的摘要如何增加 SEO 流量呢?答案很简单,为我们的结果增加更大的视觉冲击力,并为我们网站页面中包含的信息提供更大的可信度。如果我们让用户首先查看我们的结果,并且该结果似乎与他们的搜索足够相关,那么不首先就会失去重要性。让我们以菜谱博客为例,对于每个菜谱,您都可以显示图像、用户评分和准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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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3个月小心翼翼地致歉了近1800次
“对不起,副驾是我儿子,他病了,您可以取消订单,但请别投诉我,会封号的……”53岁的重庆网约车师傅易和平,小心翼翼地和每一位乘客致歉。
3个多月以来,他带着25岁的脑梗儿子跑网约车,已向近1800位乘客道过歉。他说,确实曾有乘客心生不悦选择投诉,但更多的是心疼他的遭遇的乘客,甚至还会在平台打赏或留下现金。
父亲带着脑梗儿子开网约车
3个月致歉近1800次
“儿子两年前脑梗,多次手术治疗,生活不能自理,因家里无人照顾,特带在身边,给您带来不便,请谅解,特此歉意。”这封贴在易师傅车里的致歉书仅有52个字,但看完之后,再看看驾驶位上的易师傅,年过五旬的他两鬓和眉毛已经斑白,身形瘦削,短袖罩在上面松松垮垮的。他一双眼睛半眯着,皮肤枯黄,眼角堆满了皱纹,时不时瞥向自己的副驾。
副驾座位上,他的儿子绑着安全带,瘫坐成一团,右手每一处关节都在弯曲,佝偻在胸前,见到乘客还时不时发出“啊啊”声,“他这是想要打招呼。”易师傅连忙解释着,生怕引起乘客的不悦。他总是心怀歉意,一遍又一遍向乘客解释“为什么副驾上有人”。他平均一天接20单,一个月600单,3个多月下来,他道歉了近1800次。
易师傅的儿子小易今年25岁,两年前,原本计划去法国读研。1.83米的身高,160多斤的体重,小易即使蜷缩在副驾驶上,也比父亲胖了一圈。利落的短发,洁白的半袖,阳光透进车窗洒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反着微光。看到他的第一眼,乘客都会忍不住问一句,“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易师傅曾是他人口中的易老板
还有自己的专职司机
易师傅刚做网约车司机3个月,按他的话来说,“在青黄不接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没办法了。”
易师傅曾经是“易老板”,1996年,他到深圳创业,成了较早一批经营通讯设备的人,成功人士们几乎人手一部2万多块钱的大哥大,其中部分就出自他的通讯公司。通讯行业逐步落寞后,他在房地产新兴时进军建筑行业,网购兴起时又涉足了物流业务……20多年前,他每一次都能找准经济发展风口。但他告诉记者,厌倦了每天辗转于各类商务宴请的生活后,他决定衣锦还乡,回到重庆创业。
他说,即便那个时候,他个人账户上还有2000多万元,别墅、豪车应有尽有,还有自己的专职司机……“最风光”的时候,爱人怀孕了,家里也迎来了新生命。
小易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生活有保姆照料,吃穿用都选好的,奶粉都是纯进口的。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当时的易老板决定进军金融圈,可这一次他走眼了。2015年,因投资失败,让他亏了一笔,而建筑工地和物流公司那边,也接连发生事故,赔了不少钱。
生意场的失意,让他无心关注家庭,最终与妻子离婚。而后家庭生活的变故,又让他无心顾及公司,多年的努力在数日间付诸一炬。
但他相信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眼看成绩优异的儿子马上本科毕业,要去法国读研,他决定再到海外创业,经营进口牛肉、燕窝等农副产品。
通过一年的奋斗,易师傅的生意逐步有了起色,原以为好日子即将回来时,儿子突然瘫了。
“我得赚钱,也得照顾儿子 ”
易师傅永远记得2021年11月19日这天,他说,儿子马上要到法国读研,这天早上,儿子起床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晕倒在沙发上,又滑到地上。易师傅听到“咣当”一声,赶忙拨打了120,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医生检查后告知是左脑中枢脑梗,需立即做手术。
手术虽然很成功,但小易出院后,每天还都要到康复中心做训练。虽然手里有些积蓄,但钱总有花完的那一天,而且看病需要更多的钱。
易师傅没法找全职工作,便开始和别人搭班开出租车。白天陪儿子做康复,晚上把儿子送回家后,他开始跑出租车贴补家用。
随着易师傅的照顾,小易状况逐渐好转,可以开口数数,慢慢可以进行简单交流,独自去医院做康复,用手机打字、点外卖,下楼遛弯儿。看着儿子身体越来越好,能够自理。易师傅盘算着,是时候去海外继续创业了。
可父子俩的苦难并没有停止。
去年农历新年的前几天,小易房间传来呕吐声。易师傅推开门,看到小易侧倒在床上,全身颤抖,被套上全是掺杂着血水的呕吐物。
他又紧急将儿子送医。“右脑出血60ml,瞳孔放大,多个器官衰竭,可能抢救不过来了,抢救过来也有可能是植物人……”当医生将病情告知易师傅后,有人劝他放弃,植物人难照顾,更可能人财两空,医生也建议他不如找一家小一点的医院,陪儿子走完最后一程。
“肯定要救!怎么能够不救?”易师傅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孩子成植物人,就算自己一无所有,也要救。
在易师傅的坚持下,小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不过真的成了植物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小易熬过两个月,能睁开眼睛了。今年5月,小易已经可以坐起来,嘴里还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在旁人的搀扶下也能走路。“连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比中彩票还难!”易师傅表示。
但这次,小易彻底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开出租车需要按时交班,小易的母亲因为糖尿病、冠心病等疾病缠身,不能一直照顾小易。无奈之下,易师傅决定带着儿子跑起了网约车,“我得赚钱,也得照顾儿子。”
“我不能死,儿子还需要我”
带儿子跑网约车后,易师傅心里有了一个“闹钟”。每4小时,带他上一次厕所,易师傅说,“重庆不比其他城市,有的公厕要上八个坡,有的要下两层楼,甚至还要走上几公里,孩子过不去。”而小易比易师傅高了大半头,也重很多。易师傅像根拐杖一样,托着儿子的腋下,一手绕到后面搂住儿子的腰,一步一步往梯坎上挪。一趟下来,易师傅双肩麻木,腰背酸疼,简单活动一下双肩后,他又开始接单。
即使再小心,小易尿裤子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这让他很是自责。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小易,“心如刀绞,儿子之前那么阳光健康,现在却无法自理。”
小易正是自尊心强的年纪,经常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发脾气,易师傅只能停车劝说。前一阵小易又突然“绝食”,易师傅猜测,儿子或许是被异样的眼光和话语刺激到了,也或许是不想拖累自己了。在重庆市急救医疗中心,这个25岁的年轻人,与父亲、医生展开了一场生与死的拉扯。最终,父亲一遍又一遍满含爱意的“幺儿”,将小易劝了回来。
前段时间,可能因为过度劳累,易师傅在送完一趟机场的乘客后,返程时下起大雨,加上夜晚视线不佳,没注意到护栏少了一段��车子“哐”地一下冲出了护栏,坐在副驾驶的小易被吓得嗷嗷大哭。
易师傅下意识搂过孩子,待车子停稳,连忙检查儿子是否受伤,发现孩子没事儿,他埋头在儿子肩膀上痛哭,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我怕我死了,留下儿子怎么办?我不能死,儿子还需要我。”
那次修车,他花了3万多块钱。
“请不要投诉我,不然会封号的”
易师傅的车子是租来的,他没钱买车,这3万多块钱,几乎把他拉活儿挣的钱全搭进去了,还耽误了几天出车的时间。
易师傅拿起计算器开始算账,给儿子看病,已经花了50多万元了。他只能更卖力地拉活儿。虽然接到单很开心,但易师傅心里还是很有压力。
每次有乘客见到副驾驶的小易,都会疑惑地再三核对车牌,然后好奇地问,“我是拼车吗?”易师傅连忙把乘客请到一边,低声解释。
乘客的态度不尽相同,有人表示理解,有人会取消订单。易师傅说,“如果取消订单,平台会判定是我的责任,会罚钱、扣分,如果信誉分太低,还会影响以后接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平台有平台的规定。”
易师傅坦言,自己最担心的是有人投诉。
前一阵,他到指定地点去接乘客,几名乘客挤在后排。他一路忙不迭地解释,希望得到谅解,可后来因为堵车,几个人坐在后排不舒服,随后悻悻而去。不一会儿,投诉来了:带人拼车。易师傅被平台罚款,还被封了3天账号。
当有人问“为什么不向平台说明原因时”,易师傅说,“平台有规定,不能因为我情况特殊就违反,也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改变规定。我带着孩子确实给乘客造成不便,这事儿怨我。”
虽然有人会取消订单,有人会举报,但更多的乘客对易师傅感到心疼。
带小易跑网约车的过程中,有乘客硬塞了300元给他,“拿去给小孩买点牛奶。”说罢便匆匆离去。还有乘客下车支付费用时,在软件上悄悄给易师傅打赏小费。
或许是心疼爸爸,有时小易会抓起爸爸的手放到嘴边亲吻,或是把自己的手放到爸爸嘴边,示意爸爸亲亲自己。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起码我的儿子还活着。”易师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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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为谁忙
我家附近有个综合性的运动场,里面的运动场地门类齐全,设施先进,在悉尼北区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每天傍晚,附近居民都会来这里的田径场散步、跑步、遛狗、踢球、打球,聊天,享受美妙的闲暇时光。
夏日,酷暑难当,我们每天的运动锻炼,常常安排在晚饭后进行,运动场自然成了一个好去处。慢跑加快走是我所喜欢的锻炼,每天保证一个小时,六公里以上的运动量,对身心健康大有裨益,而且行之有年,成了习惯。近年来,运动场上陆续出现华人的面孔,每当六点过后,常常能看到他们悠闲自在的身影,他们是不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信徒,不大好判断,反正他们那种悠哉悠哉的样子,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与当地人不一样,他们通常来这里是为了饭后散歩或干脆坐在场外看风景,他们是运动场上安静的一族。
半年多以前,我在运动场上煅炼的时候,总觉得有二双眼睛紧盯着我们看,起先我并不太在意,后来觉得有些异样,便留意了起来。他们俩华人模样,看上去是一对夫妻,年龄与我们相差不多,男的头发灰白,中等个子,人微胖,戴一付金丝边眼镜,上身穿一件条纹T恤衫,下身穿米黄色西裤。女的身材偏瘦,精明干练,穿着一件黑色配小白花的��衣裙,二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有点学者的模样。他们有时在运动场上散步,走上个几百米,有时静静坐在一旁,像个忠实的观众。夕阳落入他们身后桉树林里,墨泼似的树影,衬出轻柔的暝色,朦胧中让人觉得他俩有点另类,又有些莫测。令人好奇的是那位太太总是先行离开,留下形单影只的丈夫。一连串的疑问萦绕于我的心头,他们为什么时不时的看我们?我们以前是否曾见过面?他们一起来,为什么却分开回家?
不久这个迷团便有了答案。有一天,太太跟我跑完一段路后,便坐在运动场外休息,这时那位瘦小的太太走了过来和她攀谈起来。从那位太太口中得知,他们夫妇来自上海,前段时间也是在这里,碰巧听到我们在讲上海话,觉得很亲切,于是留意起了我们。听了这话,太太向她表示了同样的心情,本来这里华人就不多,如今却碰上一对上海老乡,有点让她喜出望外。
有了第一次攀谈,我们渐渐熟悉了起来,见了面,大家总是相互点头微笑,举手打招呼,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坐在一起,聊上一会儿。他们俩过去曾在上海一所大学担任教职,退休已有好多年,膝下有一个宝贝女儿。十多年前,女儿来这里读大学,然后留了下来,成了家,如今女儿和女婿都有了安稳的工作,还添了二个上小学的外甥。最近小俩口在双方家长的资助下,在这附近买了一栋房产,女儿这个小家总算是放安稳了。然而他们却成了来往于上海和悉尼之间的"空中飞人",他们一年中有六个月时间呆在这里,帮女儿料理家务,照看二个小外甥,而另一半时间回到自己上海的家。虽然他们也曾多次来澳洲,但玩过的地方并不多,家务繁忙,精力不济,不会开车,这些短板都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他俩就像外面雇来的"住家工",清晨起床,先要为全家做早餐,还得准备女儿、女婿和二个外甥所要带的午餐便当。吃完了早餐,老俩口还要送二个外甥上学,回家之后,又要马不停蹄的整理房间。忙完这些也差不多已临近中午,随后胡乱的吃些早上多余的饭菜,睡个午觉。到了下午二点,他们又得走出家门,去学校接二个外甥放学,把孩子接回来,立即又忙着给外甥弄些吃的,准备一家人的晚餐。晚饭过后,他们才能有空来运动场小坐一会儿,散散心,难得放松一下自己,但那位太太还得提前回家,收拾桌子,洗刷碗筷。他们从早忙到晚,只有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算是属于自己的时光。到了周末,女儿和女婿在家休息,老俩口可以轻松自在一下,到公园绿地走走,去大街小巷转转,看看澳洲风光,感受风土人情,但因体力不足而不能常得。
他们就像千千万万中国式父母那样任劳任怨,不求回报的付出,有钱出钱,没钱出力,甚至既出钱又出力,奉献他们仅剩的那么点余热。只有当他们回上海后,才开始关心起自己的生活,看病、会友、逛街、美食,这才是他们脚踏实地的日子,悠闲自在的退休生活。有一次那位上海先生对我说:"养儿防老实在是个伪命题。过去孝敬父母被视为人性美德,如今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退休之后,还得为下一代,再下一代谋幸福,这世道变得真让人看不懂。"话虽如此,但有什么样的世道便有怎么个活法,大家只能顺着潮流走。
对老乡了解的越多,也就越想见到他们,有时好几天不见他们的踪影,我会不由自主地问太太:"今天怎么没看到老乡?"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生活又多出了几分的牵挂。有一天,我们刚巧在购物中心门外碰到他们,大家都有点喜出望外,互致问候后,便在旁边的庇荫处坐了下来,又开心的聊了起来。
"最近怎么好几天没见到你们?"我问。
"老伴的老毛病又犯了。"那位上海太太指着身边的老伴,一脸惆怅的说。
"有没有去看医生?"我太太颇有些焦急的问。
"没有,休息一下,应该没问题,我们带了很多我们需要的常用药。"她笑了笑,似乎想轻松一下谈话的气氛,接着说:"女儿也很着急,劝我们上医院检查一下,我们怕麻烦,看看情况再说吧。"
"很多事都可暂且放在一边,唯有看病千万不可大意。"我太太继续说道。
"是啊,女儿也是这么对我们说。"说起女儿,上海太太那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接着说:"怎么总是见到你们俩在一起,孩子不同你们一起住吗?"
听她这么一问,我太太也开始聊起自家的女儿。她说"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作为第一代移民,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财富过分的宠爱孩子。我们华人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父母为生活而奔波忙碌,甚至有的孩子和父母一起打拚,他们深知父母的辛苦,也理解父母对他们的期望,所以也不用我们过多的去教她怎么做,女儿大学刚毕业,便在七号电视台总部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们给她一笔买房的首付,让她独自在社会上闯荡,如今女儿有了家庭,我们更没有义务去管她。这里的孩子都比较独立,大多不喜欢父母干��他们个人生活,我们就是有心去帮她,也无从入手。"
那位上海太太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那意思像是在说,看人家多么的通达,活得多么的潇洒,接着她又饶有兴趣地问:"那么你们平时怎样去关心女儿?"
"女儿平时工作很忙,我们对她也没啥要求,但到了周末,我们会经常约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太太说这话时有些轻描淡写,其实女儿刚离家单独生活的时候,她自己也很不适应,整天念叨着女儿,总想在生活上帮她一把,给她买点吃的,送些她平时喜欢吃的菜。孩子就是父母的心头肉,这世上有哪个父母不爱孩子的,又有哪个父母不愿帮助孩子的呢?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们也想这样,但是女儿要我们帮忙,我们岂能袖手旁观。"那位上海太太又说道
"这我能理解,但凡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做父母的选择都相差不大。然而作为子女应该独自去面对生活的挑战,少让父母劳神费力,这才是现代版的孝道。"我在一旁插嘴道。
太太马上接过我的话茬,说:"我们同女儿更象是有血缘的‘朋友’关系。如果我要买件新衣服,先试穿一下,拍个照,发给女儿,听听她的意见。外出旅行也是如此,把好看的照片发给她,她会告诉我们去哪里玩,在哪家店吃。女儿常常把我们生活和旅游的照片放在她的社媒上,同她的朋友一起分享我们的生活。有时女儿忙于工作,没时间见面,我们也能理解。我们有事尽量不去找她,不给她添麻烦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孩子早点成熟,父母早点放手,对双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中国人都把子女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喜欢从头管到脚,读书、工作,恋爱,生儿育女,哪一样少得了父母的参与,把孩子当成朋友来相处,谈何容易。"那位上海先生在旁一直没吭声,此时他插话道。
我说:"现在有些父母不但要把孩子从头管到脚,恐怕还要管到孩子的孩子的遥远的将来,这么一肩挑的扛下来,怕是没完没了。"
"鞠之养之无尽头,养儿防老梦一场,看来任由这些女菩萨们当家,永远完不了。"说完那位上海先生哈哈笑了起来,他偏过头去看自己的太太,正好碰上她那双犀利的目光,他的笑声一下子低了很多,听上去像是叹息声。
我笑着对眼前的上海太太说:"十月怀胎,三年哺乳,单凭女人所受的这些苦,这家你们当得理所当然,我们男人没脸和你们争。"
上海太太笑着说:"这还差不多。"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们围坐在一起谈了一个多钟头,有说不完物质享受的下一代,道不尽勤俭节约的老俩口,诉不完心潮起伏的过去,讲不尽飘忽不定的未来。而父母的内心世界,做子女的未必能理解,或者说有些子女压根就不愿去理解,在他们眼中自己的父母就是个工具,用时拿起来得心应手,用完之后,弃之敝履也不觉得愧疚。他们可以对父母"招至即来,来自能战,战之能胜。"又能够"挥之即去,去自能屈,屈之能忍。"但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父母那把老骨头还能胜几回,还能忍多久。
这次见面之后,我想了很多,其实网上那些所谓的"该不该出国""出国后不后悔"之类的争论很无聊,也很搞笑。我不出国大概率还在为孩子们的生活奔忙,运气好些,也就像上海老乡做个身不由己的"候鸟",这种被动的生活你说我会快乐吗?有一天我这样问自己的太太。所以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让孩子有一个独立的完整人格,选择出国看来是一条唯一的出路。是不是我们在羡慕别人的同时,别人更加的羡慕我们,我只能说不知道,但在一片自由的天空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我真是很满足。
过了元旦新年后,有一天,上海太太一个人早早来到了运动场,她还坐在原来坐的座位,见我们来到,便举起她那纤细的右臂,频频招手向我们示意。我们来到了她跟前,她笑咪咪指着手中的塑料袋,说:"这里面有二盒我做的上海荠菜馄饨,送给你们尝尝"
"怎么这样的客气,我们可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我接过袋子,连忙向她道谢!
"我们明天就要回上海了。老伴的身体不太好,右手一直没有力,还是回去检查一下,才能让人放心。"
"应该早点回上海去检查身体。"我重复着说,然后问:"那你女儿家有谁来照顾?"
"女婿家的父母亲快要过来过春节,他们可以接替我们的角色,帮忙照料一下。"
太太插话道:"这样也好,你们也能放下心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回上海好好调整一下状态。"除了说些客套的话,我还真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说心里话,我们早想抽空去看他们,但又觉得冒冒失失问她女儿家的地址不太礼貌,所以一直没开口。在这里住久了,我们一不打听别人的私事,二不去别人家串门,三不随便给别人出主意,这种习惯可能在国人眼里是一种不热情的表现,但对家乡来的人,我们的内心却充满无限的热情。望着上海太太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丝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我连他们夫妇姓什么?住哪栋房子?都不知道,仅凭大家同为上海老乡,说话又投缘,他们就对我们吐露心声,这份真诚深深感染了我们。
第二天,夕阳高挂在远处的树梢上,绚丽的霞光从堆积的云翳中射出万道金光,今天又是一个"火烧云"的天气。望着美丽的天空,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我们的上海老乡,他们早上离开悉尼,此时正在飞行途中,在他们眼前一定是更加绚丽多彩的霞云,一个霞光满天的世界。我心里默默的念叨:"霞光请告诉这对北飞的老乡,别忘了南归,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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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档】30天推本命挑战:伊欧菲斯
WARNING: ⚠️大量私人理解🈶,微量梦向发言🈶。
DAY1 入坑原因
从认识伊欧菲斯到如今真挚地喜欢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对很多事情都比较慢热的缘故。早在大概两年前我在猎魔人wiki闲逛时就偶遇了他的页面(当然机智地避开了剧情介绍),最下方那句“伊欧菲斯不但是老练的射手,还是优秀的剑士,擅长演奏长笛”让我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开始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灵。
直到今年一月份才开始玩《巫师2》。初遇伊欧菲斯是在第一章开头的倒叙中,剧情揭示了他和雷索在松鼠党藏身处的对话。在黑暗中精灵展现出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所以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句很肤浅的“他真的好帅”。并且我无法不被他身上冷酷危险的气质吸引——那种和我之前所喜爱的托尔金式精灵截然不同的气质。
倒叙结束后开始控制杰洛特走剧情,我永远记得我操纵着他沿河岸走向森林的时候,一阵极其悦耳的笛声突然传来。当然,这是伊欧菲斯。他的笛声和着环境音中的鸟鸣、流水声和风声,十分轻灵动听。我即刻为之着迷,如堕梦境之中,更舍不得前去推进剧情,于是灵魂出窍般控制着杰洛特在河岸边上走来走去,大概听了十五分钟。那天我没有继续推剧情,而是在能听得到笛声的地方存了档,第二天玩的时候又依依不舍地听了一会儿才继续推进。通过搜索知道了他吹奏的那支笛曲叫Stella splendens(拉丁语“闪亮的星辰”),是一首中世纪宗教歌曲。这首曲子在很多天内反复出现在我的播放器,我甚至还用刚买的哨笛自学了它。
这精灵美妙的笛音就是我入坑的开始。不过二代前期对松鼠党剧情的铺垫确实不足,所以我在第一章结尾分歧处坚定地选了跟随伊欧菲斯而不是罗契倒不是因为他的笛声,而是为了他的副官席朗。我对这个出场只有两三分钟却起到不小作用的配角精灵也是一见钟情,当垂死的席朗用真挚的语气恳求杰洛特”去警告伊欧菲斯”的时候,我被感动,完全无法拒绝他。
于是就这样愉快地跟着伊欧菲斯走了。在后续的剧情展开中,“冷酷危险”的他展现出了更多面的性格——譬如他在本质上渴望着平静的生活,譬如他会对值得依靠的对象倾尽信赖。我感慨他是个如此立体而有趣的角色,每次做和他一起行动的任务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二月底通关游戏后就没有再多感触了,直到七月突然灵光一现想搞个猎魔人世界观oc玩玩,第一反应就是想捏一个松鼠党女精灵。起初只是为了调剂一下对中土精灵的乏味,没想到回坑把游戏和原著剧情七七八八地重温过后,对艾恩希德精灵的兴趣彻底压倒了对中土诺多精灵的关注。就这样先成为了席朗的梦女,然后在看过几篇洋妞写的伊欧菲斯/reader的文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伊欧菲斯的梦女。这当然并不是我捏这个女精灵oc的初衷,所以其结果就是把她的生平改了又改,至今仍无定数。但是,真的很开心。
DAY2 第一件入手周边
十多年前的老游戏就不要指望有什么周边了,非要说的话是我在Steam市集上买的伊欧菲斯卡牌,就是那种会随机掉落的角色集换式卡牌,我发现我有杰洛特罗契特莉丝等人却没有伊欧菲斯,于是在市集花四毛钱买了一张(笑死)。
DAY3 喜欢多久了
在游戏中初遇是今年1月11日晚上。
DAY4 最喜欢的一张图
没有找到高清版的,只是私心觉得这个角度很显颜值。
托式精灵那柔顺飘逸的长发、光滑细腻的皮肤在伊欧菲斯身��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被红色头巾掩盖的破碎右脸。在弗坚和他对话时可以看到他揭开头巾露出了被掩盖的部分:不复存在的右眼和一道又长又深几乎占满半侧脸颊的伤疤。游戏没有明示这些可怖的伤毁是如何留下的,但对一向自傲于美丽外表的精灵族来说,这种程度的毁容无疑意味着对自尊心的深重打击。
DAY5 他最明显的外在特征
DAY6 最喜欢的一句台词
这句话是针对游戏一代的松鼠党头领亚伊文说的。我没有玩过,因此并不清楚亚伊文是一个怎样的精灵,但至少这短短一句台词便能透露出伊欧菲斯本质上对战争的厌倦。以及,精灵果然是辞藻讲究的种族()
“War is prose, with no place for beauty.”
DAY7 他的一个缺点
既然提到缺点,那就顺便再多嘴一句。和很多玩家的理解不同,我并不认为伊欧菲斯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他的行事逻辑明显是“我恨人类是因为他们迫害我们”,而非“我恨人类是因为他们天生比我们劣等”。他和杰洛特初遇时便早已指出,“精灵和人类都是一个样子,企图证明自己的种族比对方更优等,两族为了耳朵形状的问题已经打了四百多年”。这表明他已经看到了传统精灵族人自身所具有的局限性,深谙战争是种族歧视带来的恶果,且精灵与人类双方都对此负有责任。这样的发言显然已经跳脱出一个种族主义者的认知范围,更不用提他之后亲口说出自己的梦想是建立一个“精灵能自由进入人类的澡堂,人类也不必心怀恐惧地走进精灵的森林”的国度了。再往下说一句,我觉得伊欧菲斯真正憎恶的并不是人类全体,而是权力系统中的施加压迫者:他憎恶同样身为精灵却担任人类帝国傀儡的山谷女王法兰茜丝卡——她为换取人类的承认,放任松鼠党在外送死而不顾;以及他虽一向厌恶术士,但当术士集体在洛穆涅惨遭王室军队的屠杀时,他同样愤慨地对杰洛特说“this is madness”。
伊欧菲斯啊满身都是缺点,给我三天三夜时间都数不完(笑死)。说一个比较有趣的缺点就是行事有点莽,易被情感冲动驱使。正如他自己用精灵语对杰洛特所说:“不以力量取胜,但凭胆大克敌”。(题外话:这句话在昆特牌独立游戏里是亚伊文的卡牌台词,不知道是否来源于一代。)虽然被雷索称为“林地的狡狐”,伊欧菲斯在游戏中却完全没有表现出阴险狡诈满腹心机的样子,反倒常常冲动单纯得可爱。
“他平时穿的仅仅是一件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驴皮夹克,身上的战甲也是东一片、西一块地从被他亲手干掉的人类士兵身上扒下来的……”——来自CDPR开发者们对伊欧菲斯的评论
DAY8 一句话解释他的私服品味
DAY9 最喜欢的一幕
杰洛特:We have to get past the gate.
伊欧菲斯:Piece of lembas.
杰洛特(愣住):What?
虽说CDPR创造伊欧菲斯这个角色是为了打破人们对托式精灵的刻板印象(开发者原话),但还是在他身上埋了很多托尔金彩蛋23333。
伊欧菲斯(傻笑):Nothing, dh'oine! Lead.
傲娇,但是在傲娇系中又属于非常真诚坦率干脆利索的那一挂,这种性格张力就很萌()
DAY10 他的一个萌点
伊伊/小伊/Iorvey
DAY11 你对他的称呼
在人面妖鸟巢穴中可以看到伊欧菲斯的梦境。梦中他坐在温暖的壁炉边,面前桌上摆满水果美食,神情在沉思中流露出深深的满足。居无定所的游击生涯太让人疲累,他所渴望的也不过是没有流浪、没有杀戮的平静生活而已。
DAY12 最让你心疼的瞬间
在弗坚的白天去他的住所外面找他,在他面前挂机一会儿的话会看到他一系列抓耳挠腮的小动作()
DAY13 他的一个小趣事
弗坚围城战,起初战况胶着不下,直到伊欧菲斯带领一群精灵弓箭手现身。他以手势发出号令,顷刻间万箭齐发,扭转战局。
DAY14 最让你心动的瞬间
(还真的看到过有洋妞画伊欧菲斯和莱戈拉斯的互动,23333)
DAY15 最想看他扮演的角色(paro意味)
paro啊,去托尔金笔下的中土世界做个辛达或者西尔凡精灵吧。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森林之中,有他最爱的笛音、美酒与弓箭相伴,何尝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好吧,我承认托尔金式精灵的长发形象还是过于入脑,即使猎魔人里不少艾恩希德精灵都是短发形象(比如席朗就是非常可爱的齐肩短发),我也依旧不能免俗地想看伊欧菲斯留长发的样子。或许他也曾有一头漂亮的褐色长发,每天不仅梳得整整齐齐,而且会像传统精灵那样在头发里编许多精致的发辫。后来,也许是因为游击生活留长发实在不便,又也许是为了用头巾遮住毁容的右脸而不得不将头发剪短。总之,他选择与过去的发型、过去的自己告别。
DAY16 你希望看到的他的发型是
比起弓箭,他似乎更习惯用剑战斗。虽然伊欧菲斯以神射手闻名,但在游戏中他一次也没有展现过他的箭术,从来都是以统领的身份指挥他手下的弓箭手们放箭。在所有战斗场面中,伊欧菲斯使用的武器无一例外都是剑——单手剑或是双持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用弓,直到前一阵子看过洋妞的一篇分析,认为伊欧菲斯在失去右眼之后,可能连使用弓箭精准射击的能力也已一并失去了。但他为什么不重新学习呢?或许是因为作为松鼠党人人信仰的传奇领袖,他不愿、也不能让手下看到自己艰难地重拾技能时一次次失败的脆弱笨拙的样子。这篇分析当然只是同好的一家之言,CDPR的本意或许并非如此(也有可能不设计让他用弓只是无心之举),但至少这样的解读可以为二次创作中的伊欧菲斯形象扩展一个全新的维度。
DAY17 他的一个小习惯
在浮港的时候,他很喜欢假装被抓,以此计谋来掩人耳目,曾两度和杰洛特共同上演“伟大的猎魔人抓住了恶名昭彰的松鼠党头领并五花大绑地押来”这一戏码,屡试不爽。所以怀疑他多少有点被绑的癖好(喂),总之每次看见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杰洛特押着都会觉得很hot……
DAY18 说出他一个爱好
在遇见伊欧菲斯之前,我喜欢的角色大多都是伟光正的、性格温柔平和与世无争的、人格上完美无瑕的类型,譬如一些老生常谈的已经不想再提及名字的托式精灵。伊欧菲斯在破除了我对“精灵”的刻板印象的同时,也彻底改变了我对虚构角色的审美取向,我开始欣赏那些道德上有瑕疵甚至有污点的、游走在世界边缘而非中心的、经受痛苦磨难而丧失希望的角色。并且,我真的开始在意角色的性格塑造是否立体多面,完美无缺的光明男神/女神在我心中早已是苍白无聊的过去式了。
DAY19 因为他你发生的改变
伊欧菲斯是森林中萧瑟的秋天,正如艾恩希德精灵在他们的世界所经受的命运:希望如风中枯叶般凋零,然而复仇的余焰仍燃烧不止,他们以决绝不屈的姿态竭力对抗着终将来临的、不可阻挡的生命寒冬。
DAY20 对你而言他是四季的哪一个季度
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单手抡起一只孽鬼丢向蟹蜘蛛巢穴,身高体壮力量强大的英俊男性精灵怎么可能不成为我的做梦对象()
DAY21 他最帅的一个瞬间
假装绑着他去套雷索的话那里,如果爆发冲突时选择把他的剑交还到他手中,之后和雷索战斗完他会来找杰洛特,并且对他露出微笑,说祝你好运,白狼。在游戏中伊欧菲斯微笑的次数屈指可数,我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对他动心并且产生了一些带有恋爱意味的念头。
DAY22 他最可爱的一个瞬间
无可匹敌的洞察力,善于观察、了解每一个与他有交集的人,收集尽可能多的与他们有关的信息,正如独立昆特牌游戏中“伊欧菲斯的赌局”这张卡牌的介绍:“即使伊欧菲斯只剩一只眼睛,他内心的洞察力也无人能及。”在弗坚与他对话时若选择询问亚伊文的事,他便会说:“I try to know as much as I can - about everyone.”在危险重重的游击生活中,唯有仔细观察、深入了解他人,才能在一些生死攸关的问题上做出正确的抉择:何人值得付出信任,又该对何人保持警惕。
DAY23 他的一个特技
没有角色歌quq
DAY24 最喜欢的角色歌歌词
——哈哈,开玩笑的。那就吹一下他的名字吧,Iorveth来源于威尔士语名字Iorwerth,含义是“英俊的领袖”。怪不得小伊外表迷人又是传奇领袖()
DAY25 试着吹一下他吧
“Iorveth, a regular son of a whore!”
歌:Endless War - Within Temptation。每一句歌词都仿佛是他生命的写照:与人类浴血奋战一百多年,只为挽救种族衰亡的命运,清算过往的仇恨;尼弗迦德帝国给过他们希望的微光,现实却最终将他们再次狠狠地击溃;无止境的战火使他容颜残破、身心俱疲,深陷于沉重枷锁却无法放开紧握的执念;多变的世界无一处家园可以久留,哪怕是理想之城弗坚最终也归于覆灭。“Is it worth dying for? Or are you blinded by, blinded by it all?”这或许也是伊欧菲斯在偶尔迷茫时,灵魂深处反复诘问自己的问题。
DAY26 一首会让你想起他的歌
纯音乐:Icarus - Ivan Torrent。这支曲子是在油管一个非常精彩的伊欧菲斯混剪视频中听到的,如伊卡洛斯般在绝望中抗争、燃烧以追寻光明的气质非常适合他。
想和他做很多很多事情……我是梦女()
DAY27 想和他一起做的一件事
我不知道伊欧菲斯会不会在巫师3次世代版本或者这个系列将来的游戏中再次出现,但如果真的要带他回来,拜托,千万不要写崩他……!
DAY28 对官方说一句话吧
目前最喜欢的纸片人没有之一,所有奇幻作品中最喜欢的精灵角色没有之一,以及刷新了我对虚拟角色的审美感知力的人物。
DAY29 他对你而言是
是策兰的诗《阿尔忒弥斯之箭》
DAY30 对本命说一句话吧
“但愿你的心未曾尝过毁灭的滋味,黑暗也从未笼罩你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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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 番外一 两次莽撞之行 3
基尔伯特抵达目的地的过程并不轻松,他先是试图问出伊万的下落,可波罗的海三国意识体对伊万在哪儿一无所知,而有可能知晓伊万所在地的东斯拉夫姐妹也不知是过于警惕还是对伊万漠不关心——基尔伯特认为这种漠不关心的表现只是种针对她们的政府和琼斯的伪装,可他必须承认她们的演技极其生动逼真以至于他的看法数次产生动摇——即便他坦白说他寻找伊万不但没有恶意,且依照意识体的潜规则而言这是必要并符合道义的,因为自东德与西德合并后,他就不再是东德五邦的化身,而是柯尼斯堡、或者应该称之为加里宁格勒的化身,他成为了俄罗斯的地区意识体,也成为了伊万的附属,然而她们依旧不肯吐露任何一丝和伊万近况有关的情报。
“假如你真如你所说那样成为了哥哥的附属的话,那么你自然能通过地区意识体对政权意识体的感应而找到哥哥在哪儿。”娜塔莉亚冷淡地说,奥利加的言辞虽更加温和,但她显然和她的妹妹持相同的立场,同时她还委婉询问若基尔伯特未撒谎,那么为何去年他未曾告知苏联政府他的身份转变并要求搬往莫斯科,而伊万也不曾察觉到自己多出了一名附属呢?
如此,基尔伯特只得在向苏俄政府递交加里宁格勒化身说明报告后,提着两个手提箱、背着个巨大的背包在路德维希不解的眼神的目送下独自乘坐飞机前往莫斯科。当基尔伯特告诉路德维希“我得搬去莫斯科和伊万同住,我已经是加里宁格勒了”时,路德维希的反应让他意识到他的弟弟并未把他的话当真,他不得不换了好几种说法尝试让路德维希明白这不是个糟糕的玩笑,他是真的得回到他自己的国家中去。遗憾的是路德维希自始自终都未明白基尔伯特想表达的东西,不过他表示他支持基尔伯特的任何决定,以及不论出于何种情况基尔伯特无法在莫斯科定居,他都欢迎基尔伯特以‘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身份回到柏林同他居住在一起。
莫斯科的局势非常混乱,基尔伯特之所以知道这点,是因为有着明显非东斯拉夫长相的、携带不少行李的他成为了好几个窃贼和强盗的目标,而在他遭遇偷窃和抢劫时,路过的行人们也无一人愿意帮助他或仅仅只是提醒他他正被偷窃,等他终于靠着暴力摆脱那些把他当作猎物的人类后,由于他不知伊万的具体位置而仅有着种时常令他怀疑也许这只是他的臆想的、模糊的感应,故他被迫选择坐上出租车命令司机按照他的“直行”、“在前面的路口右转”的指示前进,在司机逐渐用看疯子或看间谍——也可能两者皆有——的眼神不停透过后视镜瞅他后,他只好假装抵达目的地让出租车司机随意停在某个街头并等待下一辆出租车。
就这样,基尔伯特像只被灯光扰乱寻路系统的飞蛾般在莫斯科内来回追寻他的感应,他发现他的感应一步步将他领向莫斯科城外前往圣彼得堡的方向,然而出租车司机并不愿离开莫斯科城太远,他试图搭顺风车,可站在路边空等了一个多小时后,他认为也许自己该回城看是否能租一辆车什么的。基尔伯特当然没能找到任何租车行,这种过于资本主义的玩意儿在这濒死的社会主义国家中还来不及诞生——虽说基尔伯特记得大约在六十年代,苏联曾短暂出现过出租车辆的服务——幸运的是,他找到了某个卖二手车的地方并成功买到一辆汽油几乎加满的、看上去能开动的汽车,他如释重负将那堆对意识体而言不算重但给他的心理造成了较大的负担的行李扔上车后向着自己的感应驶去。
但似乎厄运仍笼罩着基尔伯特,在驶出莫斯科城没多久,泊油路就换成了泥路,而刚下过一场雨对车辆行驶过泥巴路的情形没有丝毫助益,基尔伯特甚至错觉自己在重温一场缩短版的巴巴罗萨行动,他新买的二手车两次陷进泥路上的水坑内,尽管他最终成功把车从泥坑里推了出去,可他的裤腿和双手皆沾满了散发着泥腥味的泥浆,因此,当他终于跟随着愈发清晰的感应来到一栋根据风格判断约莫是上个世纪修建的房屋后,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将不顺利的行程导致的怒气发泄在屋内那个令他经历了这一切的意识体身上。
基尔伯特恶狠狠地摔上车门,用力——不,不能太用力,否则他的脚会陷进冰凉柔软的泥巴里,新的泥浆也会溅在他的裤子上并浸湿那层布料——他不那么用力地踩着泥浆走上门前的露台,带着混合着报复成功和幸灾乐祸的心态回头瞧了眼木制台阶和露台上的那串泥巴脚印后,他抬手开始敲门。基尔伯特以为伊万会立刻应门,毕竟政权意识体和地区意识体间的感应是相互的,伊万应早就知道他抵达莫斯科并朝着这栋屋子前进,因预料到了伊万的状态很糟糕,故他大度的原谅了伊万没去莫斯科迎接他这事儿。然而门的另一侧的寂静告诉基尔伯特伊万不但没有立刻应门的想法,还似乎打算假装自己不在此处,这使得他觉得体内的怒气几乎快多到胀破他的皮肤,“我知道你在里面,伊万!你以为你能对身为你附属的我隐瞒自己的行踪吗?”他高声说着加重敲门的力道,“快开门,否则我会用我的方式进屋!”他以掌拍了下门面,决定若十秒、不,五秒后这扇门还未打开的话,他就依靠意识体的肉体力量把这扇该死的门打碎。
门打开的时机颇出乎基尔伯特的意料,毕竟在他的感应中,伊万仍呆在斜上方某处一动不动,而他也未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大门,他握紧拳头,刚准备用力朝门砸去门就打开了,露出了一张他绝未想到会在此处见到的脸,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门缝中的脸,几秒后略结巴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门缝里的弗朗西斯带着被人吵醒的、不悦又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表情说,他退开一小步将门拉开了些,“小声点儿,”他叮嘱道,“万尼亚还在睡觉。”
“怎么,你是成了他的保姆还是什——?”基尔伯特的话音被弗朗西斯的一个严肃的狠瞪斩断。“万尼亚的状态很不好!”弗朗西斯低声说,他没解释伊万的状态具体是怎么不好,而是问:“你说你是万尼亚的附属——?”他挡在基尔伯特面前,仿佛若基尔伯特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他就会把基尔伯特赶走般。
基尔伯特感到有些荒诞,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某一日他得向一名某种程度上算是敌人的意识体解释他为何会前往自己的国家拜访他的政权意识体,可考虑到他一直有所耳闻的关于弗朗西斯和伊万的私交的那些传言,不知怎的他又觉得这荒诞中存在着几分合理性,于是他耸耸肩说:“我知道这听上去有些不可信,但自柏林墙被推到后,东德五邦和我之间的联系就越来越弱,坦白说,我已经做好了消亡的准备,不过在东德五邦与我的联系减弱的同时,我也隐约感知到东方的某块土地同我系在一起。”他顿了顿,“我想你也推测出来了,对,就是加里宁格勒州。我不清楚为什么过去我没有察觉到那丝微弱的联系,我猜是因为苏联对柯尼斯堡进行了俄罗斯化的缘故。”他再次耸了耸肩,“我承认我之所以没有在发现我成为加里宁格勒的化身后第一时间向苏联政府报告我的身份转变并申请改变国籍和居住地,是因为在漫长的分别后我希望能好好儿享受和路蒂重聚的时光,且我不想立刻回到那种压抑的、人们为了点儿小事相互举报的制度中。现在,很明显苏联已经死亡了,只不过还缺一场正式的葬礼和宣告,而我和加里宁格勒的联系在变强的同时,我也模糊感知到伊万的状态比较糟,所以——”他摊了摊手,用肢体动作表达他已说完他在此处的原因。
看上去弗朗西斯对基尔伯特的话半信半疑,但他最终允许基尔伯特在沙发上坐下而非把基尔伯特赶出门,“万尼亚的状况很不好。”弗朗西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已经有了酒精依赖症,由于长时间只摄入酒精,在进食后他几乎每一次都会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他如一名向护工交代被看护者的现状的家属般向基尔伯特讲述伊万的情况,似乎默认基尔伯特会接过照料伊万的责任般,而基尔伯特也的确在心理和物质上做好了照顾伊万的准备,他那堆像一座小山般的行李中除去几套常服、礼服和一些他生活中必不可缺的小物什外还带了些用来止血的外敷药物、绷带、手术针线,更甚者,基于不少意识体在面临巨大压力时除去自残、自杀外还会选择性爱、酒精乃至于毒品来解压,他还带了些性玩具、烟草和某些非毒品但能放松心神的药物。
“我已经把所有我能找到的酒瓶都扔在屋子后面的草地上,”弗朗西斯继续说,“可万尼亚总能在我没盯着他时不知从哪儿找出几瓶未开瓶的高纯度酒……”他叹息一声,“他——他的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在我用性爱转移他的注意力后,他能短暂从绝望和消沉的泥沼中挣脱出来,可一旦他稍微清醒些、不,应该说一旦他的心神没被性爱和睡眠占据,他就会在自毁倾向的推动下做出许多他本不会做出的事。”
基尔伯特忍不住因弗朗西斯的话挑眉,毕竟在他看来,酗酒可算不上什么多么严重出格的发泄方式,他本以为伊万会做些他无法想象具体是什么但总之和裸露的内脏、溅满一整面墙的鲜血、人类肉体循环死亡相关的事。像是瞧出了基尔伯特的不以为然,弗朗西斯摇摇头说:“万尼亚在这方面一直比我们更加——”他停顿一瞬似在思索恰当的词,“——自制。对比我们,他现在做的事不算糟糕,但对比他自己……”他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最迟明日必须得离开。”他挥了下手以示这栋屋子,“房子里虽然没有现代家电,但供有自来水、天然气和电力,厨房里有各种罐头、腌肉、香肠和面粉、黄油等。哦,对了,屋后的露台上有台洗衣机,但我不建议你使用它,没准儿被它洗过的衣物比未洗过的衣物更脏。来吧,”他说着站起身,“把你的行李提进来,我带你去楼上的卧室。你大约只能住娜塔莉亚的卧室,除非你想把另两间至少近一个世纪未住人的卧室清理出来。”
在基尔伯特把行李放好后,他和弗朗西斯再次坐回沙发上,弗朗西斯面露迟疑半晌后说:“我想你也许以为万尼亚之所以陷入消沉仅是由于他受到了政治局势和他的子民们汇集的情绪的影响,但万尼亚消沉的原因不止如此,他……他对苏联报以很大的期望,认为共产主义是能给他的子民带来富足和平等的体制。”
基尔伯特情不自禁面露惊诧,他与伊万数度成为敌人或盟友,过去的几十年中又成为相同阵营的同事,可他从未发觉伊万竟有如此幼稚又不切实际的想法,“富足和平等?”他忍不住重复弗朗西斯的话,“他真这么想?我一直知道他是个有点儿奇怪的意识体,但他不会真拥有这样天真的念头吧?”
弗朗西斯的表情告诉基尔伯特恐怕伊万的天真之处不仅于此,不过明显弗朗西斯没有向基尔伯特透露更多的计划,他转而说:“所以,别提与苏联、共产主义以及他的子民有关的话题,我曾尝试开导他,然而……”弗朗西斯摇摇头。
“你对他说了什么?”基尔伯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道,弗朗西斯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无声的提醒他不应该询问这类较为私密的问题,可经过犹豫后,弗朗西斯仍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安慰他说他的子民为了追求自由和平等而作出了选择,他则说‘是的,为了追求和平等,他们选择了共产主义’。”
基尔伯特几乎想为伊万的答话吹一声赞许的口哨,的确,尽管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苏联死亡已经是既定的结局,但今年年初苏联举行的是否保全苏联的公投中除去未参与公投的加盟国外,其余国家最低也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投票者赞同苏联继续存在,他本想说点儿什么话以揶揄伊万的固执,余光中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却出现一个缓慢往下挪的身影,他转眼看去,随即他的五官不由自主组合成能生动展示‘震惊’一词的模样,因他瞧见伊万全身赤裸,佝偻着身子一手扶在楼梯扶手上一手捂住自己的下腹,两腿的内侧腿面上有着两条长短不一的蜿蜒的红线。
“……帮帮我,弗朗西斯,我很疼——”
在弗朗西斯因基尔伯特的神色而转头朝楼梯方向望去时,伊万微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基尔伯特有些被吓住了,他的确感知到伊万的状态——���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不算不上好,可他没想到会糟糕到导致伊万人类肉体内部出血的地步,‘还是说俄罗斯境内突然发生了什么变动?或者是如一九七一年那次导致十人死亡的恐怖袭击?’他脑中霎时冒出许多负面猜想,使他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飞奔向伊万的弗朗西斯的动作慢上不少,他看见弗朗西斯一把抱起伊万又立刻转身,他差点儿和弗朗西斯迎面撞上,所幸他及时侧步让出了空间。
“去烧壶热水!”弗朗西斯一面跑向盥洗室一面高声说。也许是相较其它意识体,基尔伯特以军官的身份在军队中消磨了不少时间的缘故,此刻收到一道明确的命令竟让他松了口气,他跑去厨房盛了壶水放在炉灶上并打开炉灶开关,随后他跑向盥洗室,却在半路上遇见抱着伊万向二楼走去的弗朗西斯,他像一名毫无经验的年轻学徒跟在已干了几十年木工活的木匠身后那样默不作声地跟在弗朗西斯身后。
“把柜子里的干净床单拿出来。”弗朗西斯对他说,“不,不用展开,就那样叠着放在床上,放在下方点儿的、躺在床上后垫在伊万臀处的位置。”
基尔伯特依言铺好了床单,他瞧着弗朗西斯把依旧死死捂着自己下腹的伊万放在床铺上。若非伊万眼睑在颤动、胸膛在起伏,单看伊万的面色很容易以为伊万已经死了,基尔伯特见过不少这种因无法承受的强烈的痛楚死去故维持着四肢紧绷的蜷缩姿势的人类。弗朗西斯拉过棉被盖在伊万身上并整理棉被把伊万包裹起来,“厨房里还有罐蜂蜜,我泡杯蜂蜜茶来?”他轻声问,伊万摇摇头,“那蜂蜜水?”这次伊万点头了,于是他直起身向卧室外走去。不知该做什么的基尔伯特愣了一秒后匆匆缀在弗朗西斯身后,“他……伊万他怎么了?”他茫然的压低音量问明显知道些什么的弗朗西斯,虽说他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压低音量。
“待会儿我再解释。”弗朗西斯头也不回地说,基尔伯特便只好傻乎乎地跟着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找出个金属热水袋洗净后灌入沸水——基尔伯特看不出伊万有什么需要用上热水袋的地方,可弗朗西斯严肃担忧的神色使他不觉得现在是个提出异议的好时机——又将大约是他自己做的、和另一个完整的相比长度短了一半的法棍切片抹上黄油烘烤,他冲泡好蜂蜜水,带上裹了层毛巾的热水袋、蜂蜜水与法棍片回到伊万卧室中把热水袋放进伊万被铺内并把食物和水放在床头柜上,他守着伊万吃完了法棍片,柔声问伊万是否还需要他做什么,等伊万摇摇头滑入棉被蛹中闭上眼后他才放轻脚步走下楼。
“……所以你真成了伊万的保姆?”两人回到客厅后基尔伯特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地说,弗朗西斯方才展现出的那一面完全无法与他印象中的法国意识体联系在一起。而弗朗西斯把自己摔进沙发——他的姿态也许较为好看,可从他的姿势和放松的模样来看,那就是摔——里长长叹息一声后,揉了揉额角说:“既然你已经成为了万尼亚的附属,也做好了往后和万尼亚一同生活的准备,我想万尼亚会允许你知道,而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他顿了顿,坐直身用肢体语言暗示基尔伯特最好对接下来的交谈做好心理准备,“万尼亚他——二战后我想不少意识体都在政府的要求下做过体检、甚至成为过针对意识体人类肉体研究的素材,对吗?所以我假设你已经了解意识体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性别。”
基尔伯特点点头,不过他虽知道这事儿,至今却依旧没太多真实感,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个男人,因他不明白一个有着人类身体构造的、人类雄性生殖器官的生命若不算是男人那还能算是什么,至于他的精液中不存在精子,他对此不是非常在意,毕竟也有不少人类雄性一生都无法成功令一名人类雌性使用其精子产下后代,即可以说那些人类雄性精液中的精子即便有也约等于没有。
“但万尼亚不一样。”弗朗西斯谨慎地说,“他体内有着具有孕育新生命功能的子宫和会排卵的卵巢,所以某种程度上,万尼亚是有性别的意识体。”
基尔伯特不自觉瞪大双眼,他理应能听懂弗朗西斯话里的每一个单词,进而也能理解弗朗西斯整句话的含义,然而弗朗西斯的话像被剪断线的风筝一样在他耳边来回飞舞却就是不肯乖乖被他的耳道和大脑捕捉,‘子宫’和‘卵巢’这两个词挤满了他的大脑导致他的脑子如台负荷过重的机器般无法运转,他张开嘴又闭上,木呆呆看着弗朗西斯,而弗朗西斯也沉默地回望他,体贴的等待他领悟并接受被告知的秘密。“……所以,‘俄罗斯母亲’是一个针对事实的概括性描述词而非一个可笑的绰号?”他喃喃说。
“是的。刚才你看见的万尼亚腿间的血即是经血,以及,嗯——”弗朗西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虽然我不清楚万尼亚的身体是否会再次出现那种变化,可为了避免当那种变化出现时你受到惊吓或无意间说出什么伤害他的话,我得告诉你,万尼亚曾能泌乳。”
“什么?!”基尔伯特脱口问道。
“泌乳。”弗朗西斯耐心吐出这个法语单词,像是为了消除基尔伯特无意识的逃避心态,他又分别用德语和俄语重复了一遍“泌乳”,“万尼亚在苏联时期不曾来过月经也停止了泌乳,他猜测是因为苏联将‘俄罗斯母亲’的概念替换成‘祖国母亲与俄罗斯兄长’,至于万尼亚此刻来月经的缘故,我认为是由于近来随着苏俄内民族主义情绪激增,‘俄罗斯母亲’的概念卷土重来,同时英美两国的媒体又极爱拿这一概念来取笑俄罗斯,导致这名称得到广泛的传播和认同。”弗朗西斯说着抬眼朝伊万卧室的方向看去,仿佛能透过楼板查看伊万现在有多难受般,“月经对万尼亚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痛经,你也瞧见万尼亚方才的模样了。我不知止痛药对他的痛经是否有效,只能使用过去他和我聊起的他减轻痛经疼痛感的手段,诸如在他的腹部放一个热源,喂他吃碳水类、红肉、奶油和糖这类能让他感觉暖和的食物。他也曾尝试用性快感减轻疼痛。”
弗朗斯西说完好半晌后,基尔伯特才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我决定搬来和他同住时可没预料到这个。”他的五官无法自控做出副吃下极酸的柠檬的表情,“热水袋、暖和的食物、性爱,就这些?”
“还有垫在他身下的床单,”弗朗西斯补充说,“隔一段时间得换一次,他离开床去洗漱时也最好把他身处的房间弄暖和点儿,我想直接点燃俄罗斯壁炉就行。”弗朗西斯用下巴指了指客厅中那个其上能睡下一个体格矮小的人的壁炉,“这栋屋子除去普通的浴室外后方还有一个俄罗斯桑拿室,我记得万尼亚说过他在月经期间呆在桑拿室里会舒服不少,不过得留意及时给他补水以及别让他晕倒。”弗朗西斯又朝伊万卧室的方向瞥了一眼,“月经期间万尼亚大约不会做出太多自残自毁的事……但也不一定,疼痛有可能让他露出柔软的那一面,也可能使他变得更加暴躁且具有攻击性。”
‘没准儿他会因对象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例如向你示弱,但向我掏出他那根不知藏在哪儿的金属水管。’基尔伯特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如弗朗西斯所言,月经导致伊万的状态转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糟糕,大部分时候他都只能捂住下腹蜷缩在床上安静的忍耐疼痛,只偶尔能获得短暂的以分钟为单位的喘息间隙,长时间的解脱则得等到他入睡、或者在基尔伯特看来更像是晕过去时。在弗朗西斯离开前,基尔伯特有幸参与了一场主要目的是缓解伊万疼痛的三人性爱,不得不说,由于诸多因素叠加,例如闷热到使他的汗水浸透衬衫的环境,充满新鲜的以及经过了氧化的血与汗水、精液混合的气味,最初对挑逗和爱抚反应迟缓、其后却恳求更多直至自己昏过去的性爱对象,沾染在床单、伊万股臀间、他和弗朗西斯的手指上的血等,这是一场他经历过的最奇怪的性爱了。
弗朗西斯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他盯着行李箱发了半晌呆后叹息一声,在确定基尔伯特的来意后,他原本为有人能在他离开后陪伴并照顾伊万而放下心来,可在帮基尔伯特放置行李时他恰巧发现基尔伯特不仅带了医疗用品,还带来了许多烟草以及不少具有成瘾性的、能影响人类肉体神智的药物,于是他那个刚落到地面上的心又立刻被挂回树梢上。然而尽管弗朗西斯极其不赞同基尔伯特使用那些成瘾物品——无论基尔伯特计划使用成瘾物品的对象是他自己、伊万亦或是两者皆有,他都不赞同,假如可以,他认为该把伊万放在某个阳光充足、远离人烟以及任何有害物的、完全无法接收外界消息且周围有着许多可爱的动物与浆果的地方让伊万呆上大半年——他却不曾对基尔伯特说过任何流露自己真实想法的话,毕竟他即将离开,同时他也没有权力干涉另一个国家的地区意识体采用何种方式同其政权意识体相处。
不过,鉴于基尔伯特偶尔会向弗朗西斯投来充满好奇的、想要问什么又吞回询问的表情,弗朗西斯猜测基尔伯特不但察觉到了他的不赞同,还从那场——或者从高潮次数来说是很多场——性爱中隐约捕捉到了一些符合已流传近两个世纪的他和伊万的流言中的细节。
弗朗西斯站在伊万卧室外盯着那个侧躺在床上的背影看了片刻,提着行李箱放轻脚步下楼向门外走去,路过站在门边送他的基尔伯特时,他忍不住再次重复今日已说过两次的“照顾好他”,其实他还想叮嘱些别的,并借由这些叮嘱拖延离去的时间,可他终究压下了向基尔伯特念叨的冲动,在基尔伯特的“虽然我猜我们对照顾的定义有些不同,但我会尽力的”送别语中踏上那条通往附近村庄的、坑坑洼洼的泥巴路。
*眉毛说的“欠了露一次”是指露曾帮助私自前往帝俄的眉毛隐藏行踪并创造眉毛单独和叶二商洽帝俄帮助大不列颠平叛暴乱的北美十三殖民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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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用较低的预算在海外推广APP产品?
2022年,海外的流量成本依然呈现上升的趋势。如何低成本推广拉新,已成为众多出海企业企业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本文中,将为大家分享低预算下进行移动应用推广的一些思路。
一、在社交媒体上保持活跃
无论您的APP是关于什么的,您的大多数受众都将在社交媒体上。因此,使用社交媒体推广是最具成本效益的方式之一。
那么,怎样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将你的APP推广给用户呢?可以参考以下方式:
1. Facebook:鼓励社区建设
Facebook 提供了多种吸引潜在用户的方式:
特色促销,例如折扣、特别优惠或推荐赠品;
为通行证和免费试用举办竞赛;
发布专家博客内容、高质量图像、GIF 和视频等引人入胜的内容组合。
同时,加入相关的 Facebook 群组还可帮您向特定受众推广您的应用,如下图WiFi Map 案例所示。
在 Facebook 群组中发表评论和推荐表明您愿意帮助他人,并提供机会展示您的应用程序如何使他们受益。
当 Facebook 群组成员在他们的信息流中发现价值或收到您品牌的直接回复时,他们就会做好准备并准备安装。
除此之外,在线问答论坛Quora (美版知乎)也可让您展示您的APP产品如何解决挑战或问题。
2. Instagram:用户倾向于全面的审美
Instagram擅长在产品正式公开之前,通过“预告没”的方式进行炒作。你可以发布一个视频宣传片,一个屏幕截图,或一个网站的视觉效果等,让用户产生“让他偷看一下下”的感觉。
这是创造有兴趣的用户的一个好方法,因为人们倾向于期待他们现在无法得到的东西。为了最大化你的影响力,使用多达30个相关的标签,每天发布几次。
您可以尝试在以下内容主题间找到平衡:
娱乐内容
应用截图
操作方法视频
高品质照片
功能说明
影响者推广
比赛和赠品
同时,由于 Instagram 是一个最重要的视觉平台,因此支持具有强烈美感的精彩内容对于增加您的追随者至关重要。您需要选择一个能吸引旁观者并保持当前用户兴趣的品牌主题。
例如,冥想应用 Headspace 在 Instagram 通过提供书籍和 Facebook 现场会议的视频、图像和促销等方式进行APP推广。
3. Twitter:非常适合获取用户
由于 Twitter 依赖于思想交流,因此您可以将其用作获取用户的互动平台。分享内容,向您的关注者更新资讯,并询问他们体验APP后的感受。
鼓励对话将帮助您维持应用程序的使用并激发参与度;
您可以要求用户单独发布他们的反馈,或分发民意调查然后分享结果;
您产生的参与度和社交证明越多,您吸引的用户就越多;
您还可以使用Twitter 作为客户服务平台来推广您的应用程序。
随着您的成长,出色的客户支持将转化为积极的口碑。在 Twitter 上展示您的客户服务将巩固您作为值得下载应用的关怀公司的地位。
4. TikTok:新的流量洼地
作为增长最快的社交媒体平台之一,TikTok风TikTokAPP下载量已反超Instagram、Facebook和YouTube,不仅后来者居上,还稳坐社交媒体“头把交椅”。TikTok平台上的巨大流量,能够为出海厂商带来巨大的潜在购买力。
可以使用的几种app推广方式:
Brand Takeover(品牌接管):应用启动时出现的全屏图片、GIF 或视频广告。作为 TikTok 上最昂贵的广告选项之一,它可以链接到品牌的登录页面或主题标签挑战;
信息流广告:垂直的、9-15 秒的视频广告,显示在“For you”页面上——该页面推荐了一些最受欢迎的 TikTok 主题标签和创作者;
品牌标签挑战赛:鼓励用户生成内容和参与的赞助标签;
KOL营销TikTok 专注于创造真实的用户体验,使得TikTok用户更相信网红博主的推荐。
二、应用商店优化
仅在Google Play上,已经有348万个应用程序。你如何在这片竞争的海洋中脱颖而出?应用商店优化(ASO)是推广你的应用程序时需要考虑的事情之一。它就像搜索引擎优化(SEO),但针对应用商店。
事实上,有70%的用户是通过应用商店的搜索找到应用的。此外,65%的下载发生在搜索之后。如果没有ASO,你就会错过大部分的受众。
ASO优化时需要注意下面几个关键因素:
应用名称。它需要吸引人并与您的应用程序的功能相关。
应用说明。确保合并相关关键字以帮助您的应用排名更高。
图标。创建一个吸引用户的醒目图标。
截图和视频。准备短视频和引人入胜的屏幕截图,以最佳方式展示您的应用。
评分和评论。用户反馈很重要。许多用户在下载之前会查看评论,因此请保持您的客户服务!
除此之外,针对多个国家应用市场的APP产品,使用本土语言,以及本土用户使用习惯可以使用户下载得更频繁。考虑添加更新的截图,以及提供每种语言,以实现最有效的本地化支持。
ASO优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要期待第二天就出现在排行榜的顶部。一旦你已经实现了ASO,下载量会增加,用户会更加容易发现你的APP产品,排名将高于你的竞争对手,确保在整个过程中继续循序渐进跟踪关键字。
三、与网红博主合作
与传统广告相比,KOL营销更微妙,更不易招致用户的反感。有影响力的人不会说服他们的观众购买某种产品——他们宁愿从他们的个人经验中推荐它。因此,当用户特别是KOL对你的APP赞不绝口并在社交媒体上推荐给他们的粉丝时,能够有效地推动APP的下载安装。
您可以使用以下KOL营销策略推广APP产品:
1. 赠送个性化折扣代码和链接
KOL提供个人折扣代码或下载链接,他们的粉丝可以使用这些链接和代码来购买您的应用程序或解锁其高级版本。
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子是亚马逊提供有声读物的应用程序 Audible,它与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和投资人 Tim Ferriss 合作。在他的播客中,Tim 简短地介绍了他与 Audible 的合作关系,并将用户引导至他的自定义 URL。通过点击链接,用户可以获得免费的电子书并查看 Tim 最喜欢的书籍列表。
2. 扩大目标范围
不属于应用程序主要目标受众的博主向他们的追随者表明应用程序也可以用于其他目的。
例如,约会应用程序Bumble 与社交媒体影响者 Caroline Receveur 的合作。Caroline 向她的订阅者展示了她使用该应用程序不仅用于约会,还用于在外国城市结识新朋友或建立社交网络。结果,该应用程序有机会将其目标受众扩大到不一定要寻找浪漫关系的人。
3. 尝试接触垂直类博客
除了KOL,我们还可以尝试联系应用评论网站(如148apps,AppStoreApps或AppAdvice等),但同时我们也需要明白这些备受瞩目的博客和网站会收到很多其他APP的推荐申请,所以如果没有收到回应,也不必失望。这是一次没有损失的尝试,我们需要坚持不懈联系更多博主或网站。
四、与其他APP交叉推广
通过交叉推广,你可以通过在同一类别的应用上投放广告,从而为自己的APP带来新增流量。作为交换,你只需为其他应用程序执行相同操作即可,不需花费大额的推广预算。
如何找到合适的交叉推广合作伙伴?
1. 在应用程序商店搜寻潜在合作对象
对于出海的互联网产品来说,可以在App Store和Google Play上进行搜索。
合适的交叉推广合作伙伴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与你APP是同一种类型的应用程序且发布在同一个应用商店;二是用户数在同一个量级上,因为某种程度来说,交叉推广也需要“门当户对”。
2. 了解潜在合作对象的其他APP情况
当我们通过初步发现潜在合作对象时,还需要注意了解开发者是否有运营其他APP以及相关数据。
可以通过对方的网站或第三方数据平台查看其最好的应用的受欢迎程度。因为客观地说,如果对方有另外一个更受市场欢迎的应用程序,而且在同类榜单的排名远远高于你的APP,那他们很可能对你的交叉推广提议不太感兴趣,因为他们可以使用他们更受欢迎的应用程序来推广他们目前还不太受欢迎的应用程序。
3. 联系潜在合作对象
如果你认为你的应用和其他应用可以从交叉推广实现共赢,就可以与对方联系了。一般来说,我们可以在应用商店APP的描述中找到对方的电子邮件,或者也可以直接在对方网站上找到相关联系方式。
灰度汇聚全球商务精英,海量供应需求资源对接,多渠道推广引流,更有效商业合作模式,欢迎加入灰度全球资源精英商务群:https://t.me/+Im8fPUywi-MwYzY1
商务合作:@HD_sevens @Huidu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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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零工:没有游戏,不似零工
两年前给多数派写过类似的题目,这篇侧重点不同,材料也更齐全一些。端传媒版本: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20220-game-on-labor/
越是传统工作瓦解的年代,靠打游戏赚钱越是个诱惑人的口号。过去两年,作为学术流水工,出于对主流职业路径的怀疑,也为了弥补青少年时期因为阶层性别地域等限制而被剥夺的游戏时间,我把中国通过玩游戏赚钱的各类零工:代练、打金、私服、直播、短视频、陪玩、租号、卖号、博彩等做成了自己的主要研究课题。
依托社交网游的庞大积淀和高度管制下暗流汹涌的灰黑产业,中国是全球游戏零工名副其实的地表中心。近两年,《堡垒之夜》的火热和疫情的居家办公效应也盘活了欧美的网游市场,Discord上组建起各类提供陪玩代练交易的电竞公会,E-pal等游戏陪玩平台也慢慢涌现,但其顾客多为离散亚裔社群,劳工数量也无法与中国市场匹敌。根据各大平台发布的用户数据测算,中国的游戏零工群体少说也有六七百万,不输于外卖、快递、网约车等平台经济的劳工规模。但虚拟工作的性质决定了中产阶级同情心的缩水,游戏和灰色经济的属性又让劳动权益问题似乎无从着眼。已有的从反996到工作时间表的中国技术工人反抗话语,国境线外游戏开发者的工会运动,往往基于争取稳定工作时间的诉求,也与游戏零工的工作体验难以对接。
游戏零工似乎站在了一个微妙的路径分叉上,一边是新经济下制造算法产品的创意劳动,一头是算法垄断的平台资本主义。游戏零工既不那么接近游戏,也不像普通的零工,ta们更像那些失业的人、打黑工的人、实习生、无偿家务工、性工作者、监狱劳工、无证移工群体。ta们都是挑战劳动定义的劳动者。
游戏零工的生产链
遍布全中国,聚集在中小城市的打金工作室一度代表了中国游戏零工的公共画像。老游戏玩家大都记得,打金就是在MMORPG游戏里打出金币和装备,再通过交易平台转换成美金等通用货币。坊间盛传本世纪初的中国有过十万全职的金农,如果再加上无数层层加码的中间商、客服、翻译,这个数字还可以翻番。2006年前后,被工作室控制,没日没夜在屏幕前为欧美客户打魔兽世界金币的内陆男青年们,一次次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登上英文报章的版面,完美充当着中国盛世下血汗工厂的注脚。
这种种族化的国际形象固化后,使得后续游戏零工的发展成了一条鲜有人梳理的暗线。海外关于打金的学术分析,也往往在MMO年代刹车,并以中国打金逐渐衰落,相关业务随之转移到东南亚和拉美等地作为故事的结局。但结局之外还有延续性的展开。过去十年,随着国内游戏社交市场的扩张、通讯网络的进化,可计件量化、外挂横行、男性主导的金农组织模式渐渐被直播、陪玩等内需驱动、服务导向、有更多女性参与的模式所取代。内部阶级不平等的加剧和平台经济榨取模式的标准化,也让中产和海归持续剥削中下阶级劳动力的游戏服务业模式变得更为可持续:总有无数人希望用金钱来做时间的交易,不管是做饭、购物还是游戏的时间,都可以统统外包给更不值钱的人类。
爆款网游和风投也在协力构建出陪玩陪练等新的电竞工种,而每一种新的工作都会带来进一步的衍生性零工。女性陪玩的供需矛盾养肥了男变女的变声器产业,而难以辨认原声的声卡则需要专业的调音工作室和调音师。零工间的竞争一方面鼓励了外挂和接单脚本的使用,另一方面也刺激出新的营销型兼职,比如专门为陪玩代练定制宣传图的美工。宣传图包括罗列个人信息和服务单价的信息图,“存十(单)送一”等优惠的“存单”价格图,或是在自己用户名后加顾客ID的“冠名”价格图,陪陪和打手可以在各个平台和战绩图并置做推广。我通过闲鱼认识的一位兼职美工,每月靠给其他陪玩做图可以获得一千多收入。
不同游戏零工之间尽管差异明显,边界却极为模糊。大部分人同时从事或是从事过两种或以上的服务,“可代(练)可陪(练)”甚至成为一个圈内的固定词汇,全程直播代练单也愈发成为业内防外挂的规范。在我接触到的零工中,有人做完陪玩转当了主播,也有人被直播公会压榨转做陪玩;有人开直播间是为了宣传或吐槽代练陪玩经历;还有人拿代练的账户和人陪玩,同时还在B站直播。游戏零工的迭代和互相转化,使其得以卷入越来越多难以融入正规就业市场的人口。
公会、工作室和转单群
与“困在系统里”的隐喻有所不同,数字平台的算法霸权并不足以解释游戏零工的生态圈,算法甚至是相对没那么重要的一环。对游戏零工们的控制形成了一种分散的网状格局,这里头有工作室、公会、自诩为公会的各种非正式发单转单群,和各类大小平台,每个相对独立的组织都还存在内部层级和多头控制,每个利益相关者都试图在本就不高的现金流里分一杯羹。
集中雇佣游戏零工的游戏工作室的转型,最能说明多头控制的强韧。如今线下工作室依然广泛存在于中国三四线城市和大城市的城乡结合部,大多没有办理营业执照,以民居形式存在,凭外观很难辨认。在我短暂居住的上海棚户区附近,我曾找到一家在招人的陪玩代练工作室。我提出去实习,老板说必须住宿,床位租金900元一个月,不过当我自报性别后,就马上被拉黑了。线下工作室的生命也往往极为短暂,人员流动大,隐形成本高,运营超过一年的很少。打高校电竞的K曾在中部某电竞省会开了大半年的小型陪练工作室,电脑和租金只是显性成本之一,除此之外要安装吸音海绵避免邻居投诉,每三天还要烧掉五百多电费,毕竟这是个和比特币矿工们抢显卡的行业。为了稳住打手,工作室定期组织聚餐唱K团建等,也在不停打薄利润。
数字零工平台的兴起,让不少苦于收支平衡的工作室找到了一条另类生路:转单发单。由于路径依赖,很多客户习惯于通过淘宝等大流量电商下单,工作室接单后,一些单子转给旗下的发单群和职业打手,剩下消化不了的直接压低价格发到平台,等着没有资源人脉的零工以极低的价格接单。极端情况下,工作室可以完全线上不雇佣任何打手,仅仅靠兼职客服和阿里的流量赚取差价。为了避免顾客发现,工作室会以安全为名阻止打手私下联系客户。
在陪玩领域,数字平台的流量一般反超大工作室,但工作室也并未因此消亡,反而与平台默契地形成共生的关系。正如直播平台的公会,网约车平台的车队,家政平台下的各种地方中介,平台即使处于相对强势,也需要工作室为自己提供稳定的劳工和标准化的服务。这时候,工作室在平台上运用多开脚本、抢单软件、买号、刷单等方式集中养一群大号,从平台接到的单子再转给自己控制的线下劳工或是线上群组。由于大量工作室垄断了算法排名,普通陪玩接平台单变得很难,一些人权衡利弊后还是会选择通过转单群接单。尽管单价往往已经腰斩,单子也转了三手甚至四手,源源不断的群订单缩减了平台单常有的接单间隙时间,也省去了劳工和客户沟通订单报酬等环节,最后计算出的时薪并不比平台低。
与其说零工们被一两个垄断平台非人性的算法所压榨,不如说ta们被一整套涉及到各方人力的网状结构所制约,逃离了平台还有工作室,在不同实体间的流动很难突破这个人机混合渗透的体系。
从网吧到家庭作坊
网吧一度是中国网游与游戏社交的中枢。如今,一二线城市的核心区域已经难觅网吧的踪迹,但下沉市场、工业区和城中村依然聚集着大量网吧,它们提供的不仅是青年劳动力再生产的空间,也是部分游戏零工的工作场所。尽管2015年后,《王者荣耀》的霸榜让手游零工也成为庞大的社群,《英雄联盟》、《永劫无间》为主导的端游单价要高出许多,而处在鄙视链顶端的《Dota2》凭借少而精的中产玩家后盾,是平均单价最高的端游。不想被工作室束缚的部分游戏零工,特别是靠技术上分的那些,依然倾向于网吧的高配置来接单。
在昆山日结聚集地边缘的一家网咖,经同为游戏陪玩的网管介绍,我认识了长期蜗居大厅的全职打手L。L一般在网吧过夜,偶尔去周边的日租房洗漱休息,吃饭就是送到座位上的网吧餐点或是周围的黄焖鸡,再加一瓶东鹏特饮—这里的大神们都知道怎么薅平台补贴羊毛让实付金额变成个位数。L本在昆山一家工厂操作机械,坐班太辛苦一气之下辞职。L接《英雄联盟》的陪练和代打技术单,因为玩游戏多年,靠个人人脉走私单,加上打单效率高,高段位一把可以拿30以上,平均一天到手500块。扣除每天近100的网费和包夜,L还能存下一半收入。由于打单收入比之前到手的工资加五险一金还要多,家人至今以为他还在厂里上班。不过L在整个系统里算是顶级的职业玩家,可以逃离大小中介的抽成。我把他的打单小视频发给别的代练陪玩,总是被说技术太好,学不了。
游戏技术并非唯一的门槛,网吧空间的男性气质也让女性零工难以融入。即使有勇气驻扎,这类空间对女性的排斥也以无数微妙又尖锐的方式展开。比如在我参与观察的网咖,理论上有分性别洗手间,但女洗手间因为长期无人光顾而早被男人们征用。大神们也习惯了如厕不关门、忘记冲水和烟头乱扔。网吧会员群里充斥着各种性别主义的笑话,会员们自称兄弟,默认没有女性存在,连我自己在群里用的也是男号。这里有女会员吗?我有次忍不住问值班的网管,他扫了一遍后台密密麻麻的身份资料说目前上机的有一个。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是网吧包间最角落的一个座位,藏在99台机器的矩阵里。
在竞技网游的世界,高价技术单背后不仅是不断被建构的“游戏技术”,还要人脉、资源和技术硬件作为支撑。同样经常在网吧接单,L能靠一堆主播朋友帮自己宣传陪练,S因为本地没有玩游戏的朋友,也不认识其他零工一起组三排五排,只能孤身一人接代练平台上的二手三手单。体校学格斗期间接触代练的R已经接单五六年,早期单排接平台单,常遇到坑人队友掉分输掉保证金,一天打六小时才净入账30。后期有了人脉和车队,收入才有点起色。从这个意义上说,女性被挤向娱乐陪玩的位置,不仅是因为社会对女性承担情感劳动的期待,也是她们长期被玩家社群排斥,难以运用自身游戏资本的结果。
X是我遇到的唯一接纯技术单的女代练。X高中开始打各类竞技网游的排位,她也是唯一一个自称有游戏天赋的女性。为了最大程度避免和顾客沟通,X主要依赖于一口价卖出自己手打的《英雄联盟》高段位外服号。市场上,卖现成的代练号比提供定制代练服务偏宜很多,又因为日韩服务器严格的封号规定,X一个账户只开出60-100元的价格薄利多销,平摊下来时薪只有10元。X说她只是赚零花钱,也不打算从事电竞工作,即使这样,还是不断有顾客质疑她作为女性,为何不去从事别的工作。
在网游的世界,男性性别本身就是最坚固的护城河。自诩懂得网游潜规则的玩家可以轻易列举出各种男性忘开变声器连麦的车祸,但鲜有人关心相反的需求。淘宝变声器的评论栏,充斥着全中国各地女玩家们心酸的感言:换了男声后,联机时无端的骚扰和恶意才终于消失了。
各种作用力下,几乎所有的游戏零工女性都是全天居家工作。居家接单有时是出于疫情风险和社会治安的考虑,但更多是主流就业市场排斥的结果。疫情期间从美容、零售、媒体等行业离职,长时间找不到稳定工作的困境,频繁出现在女性零工的叙述里。一位美甲店倒闭转行陪玩的零工把陪玩行业比作低学历女性的“一扇天窗”。游戏搬砖是所有行业的蓄水池,对弱势性别而言尤其如此。游戏服务业对女性身体的榨取模式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家庭生产的模式,与工业革命前后靠家庭编织赚钱的女性形成了跨时空的呼应。
零工社群、互助与诈骗
线上线下平台经济的关键分野,除了前者缺乏后者在物理空间的可见性和集体行动,还在于线上工作空间的高度延展性。专门的游戏零工平台仅仅是游戏零工经济的冰山一角,因为游戏社群的边界难以通过网站和平台的性质界定。从QQ、微信群、YY、贴吧、虎扑到闲鱼、转转、知乎、豆瓣、小红书,零工们散布在一些看似与游戏不相干的电子场域里。
比如在豆瓣和小红书上,有大量帮人“代肝”《原神》、《幻塔》、《明日方舟》等二次元和养成类游戏的用户,女性占到了极高的比例。与专注于排位练级的传统上分代练不同,代肝、代跑暗示着花较长时间跑地图获取游戏素材或是代刷每日任务,是一种更赤裸裸的时间交易。从收入回报看,这也是一种极为低廉,近乎自我剥削的重复性劳动。职校在读的W抱怨说一开始想赚钱,但接了一段时间就感觉“本末倒置”,十分后悔。后来他“抬价格也不想接了 ”,在食其家签了时薪20元的服务生,至少能包一顿员工餐。
小红书上的《Sky光·遇》代跑
即使已经在低价徘徊的代肝,也面临着进一步贬值的风险。闲鱼上的一位《原神》代练透露,她刚开始代肝一个需要连续上线几天才能拿到的特殊武器时,出价是80元,但没多久就涌入大量低价竞争者,把平均报价拉低到了50块,而游戏中的木材价格,更是贬值了三分之二不止。除了价格战,零工间还会互相借鉴和抄袭宣传帖,被拷贝的一方经常反倒处于点击率的弱势。和日结的季节性波动类似,暑期常常是最差的游戏订单季,各种学生党加入零工大军和全职党争夺有限的客源,代练陪玩价格砍半都不少见。为了最大化曝光量,有人甚至跑到各大应用商店下通过评论游戏app来接单。
但竞争和合作的边界也未必清晰,零工间的合作行为也比比皆是,同平台互相刷单刷流量、跨平台互相推广业务是最常见的形式。比如圈内黑话中,游戏陪玩们互相下单来刷单和提现,被叫做“下反(返)”,而相关的聊天群则被取名为“下反交流群”、“下反互助群”。有时候,群名前还会加上“狮子座”、“天蝎座”或是各种表情符,让人误以为进了占星交流群。
然而类似外卖骑手的纯互助群非常少见,毕竟大家都隶属于不同平台、公会和工作室,斗争矛头很难统一。在游戏零工的辞典里,“互助”以一种多义和杂糅的方式展开,很多时候,这只是私人游戏公会或工作室的下游语音厅或接单转单群。“赚钱”、“刷单”、“互助”、“交流”、“唠嗑”、“粉丝群”,竞争与合作、逐利与反抗交织在一起,难以剥离出纯粹的互助意义。有个陪玩表示自己有很多同行的互助群,在我多次确认核实后,发现她所指的群是平台官方拉的陪玩管理群。另一位则表示,她唯一和其他陪玩有日常互动的平台,居然是某个男老板建的自己点过的所有女陪玩的群。
我接触到的绝大部分游戏零工都表示,线下并不认识任何从事同一服务的朋友。有几位甚至表示见不到同行是好事,“认识了也是竞争者”。当我想把一个女陪玩拉到自己建的一个互助群里时,却遭到了对方接连几百字的嘲讽,说我对“和谐美好人人平等善良的法治社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一个产业的雪球滚的足够之大,总有蜂拥而至的骗局。互助有多宽泛,诈骗也就有多泛滥。虚假转账、情感勒索、钓鱼式发单、提现跑路、帐号找回…...公会坑主播,工作室骗代练,顾客和陪玩互相欺骗,陪陪之间也互相���害。在电竞氛围浓厚的地区,警方的反诈骗宣传会专门加上“买游戏装备私下交易可能就是诈骗”,在湖南等电竞大省,连“可能”两字都省略了。
跑单大概是普通代陪最常遇到的低水平骗局:客户说打完游戏算钱或补钱,游戏一关就删好友消失了。这类“白嫖单”亏损金额一般从几十到上百,劳工往往也就在下反互助群发个骗子的截图,让其他人注意。但真的遇到上千的诈骗,也极少有人报警或起诉。游戏公司联合警方打击的多是金额重大的跨省外挂和诈骗团伙,个人的小额诈骗很难得到处置。R因为在线工作室群被查封,近6000元保证金拿不回来,去户籍地派出所报案,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另一位女陪玩在下反群找人提现却被骗5000元,因为对方账户绑定了别人的身份资料,维权程序繁琐,遂放弃报警和起诉。
为了控制成本,零工们也不得不做一些灰色地带的尝试。由于顾客使用不同的终端和服务器,不是所有单子陪玩都有现成软硬件可以接,陪玩行业高度依赖租号平台。但租号行业的一些惯例,比如两小时最低租用时间等,则经常让陪玩的打单成本居高不下。一些人选择购买价格低廉但不长久的黑号,三四十可以买到正常几百才能拿到的号,这些账户要么是直接扫号器盗号得来,要么是黑信用卡买来的。各类数字灰产的蓬勃,背后也是劳动剥削的缩影。
打压下的流窜和逃离
2021年秋天,紧接着游戏防沉迷禁令和对游戏租号的打击,陪玩产业又被整顿了。9月7日,各大平台下架了7款与陪玩有关的软件。这几乎是这个行业每年必定要经历的动荡,只是这次震级看上去更大一些。
中国的法律框架下,涉黄永远都是最容易的说辞。任何与女性服务业相关的工作,都会被滑坡论证打上软色情的烙印。不管是我接触的普通玩家、男性陪玩,还是游戏公司的雇员,很多都默认了女性陪玩和直播的“擦边球”属性。潜台词是,一个女性不可能仅仅靠游戏赚钱,如果她赚到了,那显然是因为游戏技术外的原因。公众期待也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如果女性纯打游戏赚钱,一定是不合格的从业者,于是更多女性需要依附于软色情维持收入。
比心官宣将下架陪玩业务的当天下午,陪玩相关的微信和QQ群开始被提现交易的广告所占领。我焦急地问了一圈之前认识的陪玩们,大都觉得有备用方案,影响不大。没过两天,淘宝就出现大量代下载比心客户端的商品,花几块钱就可以得到一个下载链接。而微信、抖音等账户和群组的教程,则转而开始鼓励劳工和工作室把流量导到皮皮等替代性平台。那些暂未下架的平台用“陪练”、“开黑”、“大神”、“组队”等字样绕过风口,而比心旗下的语聊应用也变得更火爆了。比心也还在继续运营,关闭一部分陪玩技能的同时,更强调对退役电竞选手的扶持。这也暗喻着对游戏陪玩的再定义:从女性气质的陪伴和娱乐,转向男性荷尔蒙主导的游戏技能分享。
在中国生活过几年的玩家和零工,大都形成了地鼠人格,知道怎么在锤子砸过来的时候进行完美躲避,并在错综复杂的网络洞窟间穿梭游走。W告诉我,反沉迷出台后,他闲鱼上少了好多青少年顾客,但后来大家发现,平台只监管虚拟物品交易,只要把代练物品类型改成游戏“实物周边”,就能正常接单了。“对零工来说,不同游戏平台间积累的人气如何转移呢?”我在学术会议上反复被问到这个经典的零工经济问题。我回应说打压有影响,但许多劳工也会把客户从平台带走。发单和接单人不会真正信任任何平台,总是留着些后路有备无患。
今天是为国争光的EDG,明天就是催人上瘾的海洛因,对于游戏的论述本就是一体两面,变脸何其容易。使用多个平台、账户、手机、游戏、服务器和加速器是再正常不过的潜规则,唯有劳动的肉身只有一具。
遥不可及的边玩边赚
2021年初以来,随着币圈资本入局游戏,边玩边赚(play to earn)经济和游戏金融(GameFi)趁着元宇宙的东风在迅速崛起。以往被英文媒体血汗工厂论调污名化的打金,摇身一变成为了新的创业风口。截止到2021年12月,市面上已经有500多款具备加密电子钱包功能的网络游戏。
几个月前就弯道超车赶上DeFi(去中心化金融)规模的GameFi运动,沿袭了自由主义金融包容性(financial inclusion)的理念,认为游戏内世界的全面金融化,将和小额借贷与数字支付类似,惠及到以往被排斥的发展中国家边缘群体和非裔美国人。疫情危机下,菲律宾、委内瑞拉与墨西哥的新打金农民们也不负众望地加入到这场滚雪球游戏,只是ta们并不清楚自己不经意间成为了新未来工作序幕嘹亮的证词。通过挪用去中心化自治组织的理念,以往形象不佳的工作室和公会模式也得以旧瓶装新酒。YGG、HumanDao等玩工中介组织,正将自身打造成提供专业游戏启动资源的科创企业。不出意料,GameFi宇宙由白人和亚裔男性所主导,一个集成了硅谷剥削特质的“去中心”复制品。
各类资本热炒的区块链打金游戏并不为中国游戏零工们熟知,日益严苛的加密货币管制、动辄几百刀的原始成本和英文教程界面也让人望而生畏。哪怕努力克服经济、技术和法律限制,鱼龙混杂的链游宇宙也不断诱人踩雷:部分游戏还没上线,Discord运营社群已经诈骗横飞,可疑账户不断用机器人私信群友“空投奖项”。况且,即使在一度暴涨的游戏代币价格面前,《Axie Infinity》为龙头的区块链游戏的平均每日所得,也远比不上一份普通快递日结200元上下的报酬。创投圈眼中的发展中国家新工种,只是进一步自证了全球劳动分工体系的惯性和韧性。在这个系统里处于半边缘过渡地带的中国,工人们既不足以爬到食物链的顶层直接获取巨额利润,也没法只靠消化这个体系的零星残渣过活。
在这个疫情远未消散的季节,整个世界似乎都要被Web3的火山灰给吞噬了。与此同时,“真实”世界里一份稳定的工作,依然是游戏零工们难以触及的现实。有人两份零工的收入只够每天吃两餐外卖,衣服是拼多多上的30元两件;有人离开陪玩之后不幸去做了教陪;有人在南方小城靠代练养活自己和无法工作的家人;有人见证了经济下行,之前出手阔绰的客户也手头吃紧,月收入不断缩水。中国的边玩边赚还在依赖人工服务的无序堆积,而顶端是中产玩家的余钱,一个在慢慢裂解的泡沫。那些对未来游戏零工的畅想,听上去越发像个漏洞百出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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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环》
*路斯里斯·瓦列利安x伊蒙德·坦格利安。10k短篇+R级。
*现代paro,年龄差调整为一岁。
“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我们很安全。”——《下坡路》
伊蒙德·坦格利安带走了他所有的附属品,他原本在路斯里斯生活中留下的东西全部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吞噬了一般忽然消失,留下巨大的、灰色的空洞环绕着他。这是两年以来的第三次,但现下路斯里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对此感到懊丧,却并不怎么后悔——再忍受下去对他来说也有些过于困难了。在大部分时候路斯里斯都会选择原谅对方,但这次很难。最可笑的其实是他甚至都想不起这场激烈的争吵究竟因何而起,他只记得伊蒙德走后的半小时他怀揣着称不上全然是郁闷的心情在阳台上烧掉了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接着第一次吸了薄荷醇香烟作为跨越这道坎坷的“奖励”。他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于是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烟太呛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他又想到伊蒙德总是在推卸责任,把生活中的所有不幸都归结到路斯里斯身上——不管是和阿莉森·海塔尔的纠纷还是他哥哥恶意的玩笑。你太神经质了,路斯里斯想告诉他,但他已经厌倦和伊蒙德交谈了。前两天晚上路斯里斯坚信再这样过下去他迟早会发疯的。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去和他哥哥杰卡里斯出去喝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最后两个人都烂醉如泥。
“我不怎么相信你会真的愿意和他分开。”杰卡里斯说。
“或许他根本没爱过我,或许我也是一样。”路斯里斯平静地说,“我们没法继续在一起生活下去了。”
“谁知道呢?我认为这算得上是件好事。”他哥哥回答道。而路斯里斯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结果那晚他喝得太多,在天亮之后一回到公寓里就趴在马桶边呕吐。借着生理性的眼泪,他终于有机会啜泣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哭,他只是觉得很苦闷,像是从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坠落到了一滩污泥里那样,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跌落了。但是从前他总有力气从泥泞里起身再去追赶上伊蒙德,如今的情况大相径庭。
路斯里斯在一片混乱和朦胧中回想起他们曾经并肩站在厨房里研究新买的烤箱时,伊蒙德将他手指上沾染的奶油和砂糖尽数舔舐干净,然后他们长久地接吻;或者是在浴室的地板上做爱,他分开伊蒙德的双腿,而他捂住眼睛轻声咒骂路斯里斯,最后两个人的膝盖都留下了通红的淤伤;又有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抚摸伊蒙德,那时候他可以清楚地记住他身上每块骨骼的轮廓:比如他的小拇指修长又向内微微弯曲,弓起腰时脊柱和肩胛形状分明;伊蒙德在睡前会喝掺了柠檬汽水的威士忌,而路斯里斯永远不明白它们混合需要的比例是多少。至少在他们唇舌缠绵的时候,他能够品尝到这种味道。七月,暑假,他们就靠绵长的亲吻和无聊的爱情电影打发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光。那一年路斯里斯越发渴求肌肤的接触,但假期结束后,他才能够毫无顾忌地搂住伊蒙德,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他喜欢保持那种姿势,然后吻他的喉结和下颔。
毕业之后他们就用剩下的夜晚和早晨来温存,即使伊蒙德常常表现出嫌恶的神色——有时候路斯里斯只是不太弄得明白伊蒙德究竟在想什么。他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深夜里独自赤裸着上身站在露台上思考,身后传来伊蒙德在睡眠中疲倦的呼吸声。显然他们不缺钱,因此路斯里斯在第二年就入手了一辆野马,没有贷款、一次付清。他带着他驶上郊区湿润空气里的公路,音箱放着堪称幼稚的迪士尼动画电影插曲。在红灯下他松开方向盘,再握住伊蒙德的右手,指肚摩擦着他的指甲。伊蒙德转过头时,路斯里斯便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和他接吻。那时候他想起《白雪公主》里的白鸽替一见钟情的男女传吻,但公园里的鸽子只会索要面包屑。他想要我爱他吗?路斯里斯试图在他紧闭的眼中找到答案,还是说他仅仅想要一个能够忍受他所有怪癖的伙伴、至少让他的生活不再单调得令人恼火?他热切地回吻他的时候,又会想到什么呢?
路斯里斯下意识地想给他打电话,但回想起来已经把伊蒙德从联系人里删除了,即使那一串数字现在依旧了然于心,他还是关闭了手机,重新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对着屏幕发呆。直到下午雷妮娅打给她:“路斯里斯,我听说你们的事情了。”
“哦……”他说,“我现在很好,真的。”
“这周末是我们的生日聚会,如果你愿意来的话那当然很好。”雷妮娅说,“贝妮拉也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新朋友。”
“我有朋友。”路斯里斯说,“我有我的兄弟们,还有你和贝妮拉。”
“贝妮拉希望你能来,你的兄弟也是一样。”
“好的,我会来。”他叹了口气,耐心地等待雷妮娅终止对话,然后开始数地毯的图案上有几朵白色的花,感觉依旧醉得不轻。
路斯里斯已经忘掉伊蒙德上一次溜走的时候究竟是几月了,但那好像是个春天,有会令乔佛里过敏的法国梧桐棉絮一样的花朵。他却还记得自己当时惊慌失措地二十四小时都守在电话边,甚至是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路斯里斯下定决心要去找他,第一步就是在他家附近的公共电话亭里主动拨通了伊蒙德的号码。他紧张地不断用手指抠着打成卷的电话线。如果伊蒙德拒绝,或者是辱骂他,他应该回答什么?或许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过去。
线路接通的时候伊蒙德甚至没有多余的寒暄,他只是说:“路斯里斯·瓦列利安。”
“我只是想问问,”路斯里斯说,“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伊蒙德开口时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没什么大问题。除了……噢,该死的,我被不长眼的司机撞到了。”他听起来不太愿意承认,“骨折而已。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我来见你。”路斯里斯说。还没等伊蒙德来得及拒绝就挂了电话。他气喘吁吁地拦下一辆出租车,一直坐到伊蒙德的母亲阿莉森·海塔尔家。那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车。路斯里斯在停车道上被一块凸起的地砖绊倒在地,膝盖上被刮出了两道伤痕。阿莉森出来开门的时候,路斯里斯发现自己还在发抖。她的下巴轮廓陡然缩紧,但还是侧过身体给他留出了通过的空间。
伊蒙德躺在他原来的卧室里,右腿上打了白色的石膏,手里拿着一包还未拆封的歌帝梵巧克力。路斯里斯跪倒在他身旁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满怀歉意地拼命亲吻他。伊蒙德用右手的食指用力顶开路斯里斯的下巴,然后捏了捏他的肩膀。
“你又不是我养的一条狗,”伊蒙德说,声音促狭又不悦“没必要时刻都跟着我。”
“回来。“路斯里斯无力地回答说,“回到我身边。”
伊蒙德·坦格利安离开的第四个星期,路斯里斯开始频繁地被约出去。大多数时候邀请他的都是贝妮拉在大学里的同学。他猜想事实上是杰卡里斯授意她们这么做的。不过路斯里斯没有拒绝。他不喜欢参加酒会,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更符合他的意愿。第六次被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约会的时候也在不知不觉地走神。当他注视着她们金色、褐色,或者是黑色的头发时,他就会联想到伊蒙德的头发,银色的,还有他使用的那种像是混合着薄荷与生姜的气味古怪的洗发水。有时连路斯里斯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将他们互相比较,直到他发现自己开始不断回忆他们在大学复合时的那次做爱,并且为此感到羞赧又窘迫。
他当然记得很清楚。他们在冬季游泳池旁的更衣室里跌跌撞撞地热烈接吻,路斯里斯的背几次撞到了身后的金属衣钩。伊蒙德跨坐在他的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引导他进行扩张,一边为他戴上“特洛伊”牌子的安全套。显然他有备而来。即便他明白伊蒙德不会希望他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他还是伸出了左手去按住对方的臀部,皮肤又湿又冷。伊蒙德战栗着将他的手指抽离后开始调整姿势,直到他猛地向下一沉时,路斯里斯的性器终于进入他的后穴。特洛伊的蓝色包装盒掉在一边。
“你想要我吗?”伊蒙德呻吟着逼问他,在他的下体深入时弓起了腰背。路斯里斯又摸到了他轮廓分明的脊椎,他发现自己为此一颤,转而局促地把手掌放在了伊蒙德的腰边,觉得伊蒙德像是一艘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的帆船。他也已经开始兴奋地喘息。就算他知道伊蒙德并不喜欢他在做爱时盯着自己看,但他依旧没法忽略伊蒙德颧骨的线条、锁骨间的凹陷,还有他两腿之间炽热的温度——这些东西那时候都令路斯里斯感激不已。“我要你。”路斯里斯低声说。而伊蒙德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加大了动作的力度,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令双方都振奋不已的位置。他低下头狠狠吻他,最后在高潮时狠狠抓伤了路斯里斯的后背。路斯里斯听到他发出一声称不上是满意或是疲倦的叹息,但它听起来如释重负。好像他们之间的隔阂也同时随之凭空消失。伊蒙德短暂地将脸搁置在他的胸口。至少在那一刻,他觉得他们已经和解了。一直到毕业为止他们一直在一起,即便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如一开始那样理想了。路斯里斯每天晚上都需要喝一杯牛奶助睡——这个习惯从他十五岁后中断了六年。其实他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效果。
“你又在走神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孩抱怨说。路斯里斯一时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玛丽莲,还是玛丽安?他为忘掉这件事感到自责,又因为令人恼火的不断下降的记忆力闷闷不乐。路斯里斯努力丢开不愉快的回忆,却发现那些东西像是垃圾一样粘在他的脑海里。它们像是蒙太奇一样不断播放。
“你有过前任,是吗?”她追问说。接着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开口,大谈她的前男友有多么糟糕多么令人无法忍受。他装作正在认真听,再把手机里九十九条未读的广告和验证短信全都删除,再是电子邮箱和社交软件的红点蓝点。他把它们默默清理干净,然后喝完桌上加了冰的杜松子酒。他之前从不喝酒。
在冗长的约会结束后路斯里斯开着那辆红色的野马去餐厅见他母亲。雷妮拉·坦格利安四十出头,她穿着一条低胸的黑裙子。他们的位置紧挨着窗户,路斯里斯不喜欢从外面透进来的霓虹灯光,因此他向后推了椅子。雷妮拉对此不满地眨眼。她总是那样用眼神来暗示自己的感受。路斯里斯低下头,就像他上小学时为了好玩在泥坑里蹦跳弄得浑身脏兮兮回家后那样。只不过现在他的鞋子上没有干涸结块的泥巴,而雷妮拉也不会命令他去洗完澡后再来吃晚饭。
“你不愿意看我,路斯里斯。”她说。
“我……我很抱歉。”路斯里斯回答。
“你应该从一开始就这么觉得,而不是到现在和我说抱歉。”雷妮拉说,“我之前就问过你了,你在想什么啊,小路?伊蒙德是你舅舅,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你们曾经都想要掐死对方。”
“我不确定。”他说,“因为后来我发现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坏。”
“他在报复你。他一直都在报复你。他想要摧毁你。”雷妮拉说,“他就和他母亲阿莉森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只想要你外公的遗产。”
“别那么说。”
“你还是在偏袒伊蒙德。但他从来都没有原谅你。我说过这都是他对你的报复。报复你弄瞎了他的右眼。”
“我不想聊这个,拜托。”路斯里斯回答说。
饭后甜点是布朗尼蛋糕。路斯里斯依旧为雷妮拉刚才说的话耿耿于怀,尽管她说的全是事实。伊蒙德嘲笑他和他的兄弟并非他们父亲的亲生儿子。一开始只有乔佛里在,因此他被伊蒙德推下了桥跌进码头的湖里。他确实是个混蛋。路斯里斯对此再清楚不过,甚至也并不后悔当时在还手时不小心刺伤了伊蒙德的眼睛。他不应该试图补偿他的。路斯里斯不满地想。他这辈子在伊蒙德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路斯里斯又开始怨恨起了外祖父,如果不是他坚持,他们不会那么频繁地见面,或许他就不会发现伊蒙德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不可理喻,也不会不由自主地渴望他。
“你已经走出第一步了。这很好。”
路斯里斯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面对母亲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他一直没能对她坦白自己在十四岁在泳池里时就开始对伊蒙德产生欲望。几年后路斯里斯就学会了在夜里想着他自慰。他凭借夏季在泳池里的记忆拼命想象伊蒙德的模样来宣泄。清醒后他整个人都仿佛泡在游泳池里,身上粘着肮脏的树叶,还有混淆着汗液和消毒粉的冷水,感到沮丧又不甘。十八岁那年路斯里斯几乎是满怀恶意地将一只深蓝色的义眼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伊蒙德。结果两个月后他们就开始恋爱。直到两个人搬进公寓开始同居,路斯里斯才发现伊蒙德每周都会抽一支万宝路。他觉得他抽烟时的姿势出奇地慵懒又优雅。那也是他唯一勉强能够称得上“镇定”的时刻。“男人只因浪漫铭记爱情。¹”伊蒙德告诉他,“但我们没有浪漫或者爱情。我和你之间就只有性欲和乱伦。你享受这一切吗,小路·斯壮?”那时候他感觉伊蒙德像是被一根细绳拴着的风筝被关在玻璃罩下面。那根绳子好像随时会断掉。路斯里斯能做的只有默默听他暴跳如雷地诅咒阿莉森和他的兄弟,他抱怨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把自己扯进为了财产毫无意义的斗争里。有时候伊蒙德则对着路斯里斯发火,之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故意把腿放在路斯里斯身上。
路斯里斯再次见到伊蒙德是在他不辞而别的第十个星期后。他几乎每晚都在梦到他。真正令路斯里斯感到惊慌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法再清楚地回忆起伊蒙德身体的细节了。他想不起来伊蒙德肩膀的凹陷程度、想不起来他小拇指指尖的触感、想不起来他膝盖的形状,甚至没法准确地拼凑他的五官,即便他试图在自慰的快感中寻找它们也无济于事。路斯里斯绝望地蹲在盥洗室里,几乎想要哭泣。他感觉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像是在海上漂流一样急速地离他远去。他在剃掉嘴唇上新冒出来的胡茬时发现自己眼窝凹陷。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在花了点时间镇定下来之后他以尽可能客套的语气打电话给伊蒙德的弟弟戴伦。对方迟疑着表示伊蒙德根本没在他们家出现过。“他不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戴伦说,“最近妈妈一直在催促他和你分手。”路斯里斯声音颤抖地向他道谢。他不自觉地开始在阳台上抽烟,直到地上铺的瓷砖上多出了一堆烟蒂。就像伊蒙德头一次把万宝路塞进他嘴里的时候那样,路斯里斯觉得自己的肺部在灼烧,但这让他稍稍坚定了些。他跪在床边,将脸埋进毯子里,那上面已经没有伊蒙德的气息了。接着他又走到书架边,用指头划过书脊,将它们一本接一本地拨出书柜落在地上。直到最后一本,粉红的的封面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路斯里斯将《茶花女》小心翼翼地抽出,它自动打开到了某一页,他发现纸张上有指甲刮划的痕迹。“而我应该教会你怎样去生活。²”路斯里斯默念。他是对的,没有前半句也没有爱。他用背德的叛逆来激怒阿莉森,并且乐在其中。伊蒙德·坦格利安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两个月以来他一直杳无音讯。路斯里斯只在圣诞节时收到了一张匿名的卡片,那是一张简朴的折叠过的绿色硬卡纸,用蓝色的油性圆珠笔潦草地写着“节日快乐”的字样。他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发现它静静地矗立在他的名片夹上。然而路斯里斯根据字母“M”和“h”末尾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弯钩辨认出它来自伊蒙德。那一整天他都在反复思考这件事。伊蒙德来过他的办公室吗?还是他只是拜托别人把它留在那上面?他是为了告诉路斯里斯他们之间还没有结束——还是已经把它当做了一次简洁的告别?
他整夜都没睡,反复地在打开电视、切换频道、关掉电视之间犹豫不决。他不会承认他其实在害怕过于安静的房间,因为它好像不断提醒着他被厌倦了的事实。第二天凌晨的时候路斯里斯听见门铃声。他去开门后发现伊蒙德站在门口。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重新留长了头发又把它绑在脑后,身后还有他的行李箱。路斯里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把天杀的钥匙弄丢了。”伊蒙德说。
“钥匙可以再配一把。”路斯里斯说,“没关系。”
“我又没和你道歉。”
“我知道。”
“你想和我上床了,是吗?”
“我爱你。”
“显而易见。”伊蒙德说。他开始脱掉衬衫。路斯里斯拦住他。“我不是为了这个。”
“把灯关上,我不想看见你。”
路斯里斯在黑暗中感受到他逐渐靠近的呼吸,试探着去亲吻伊蒙德的嘴唇,轻而易举地在脑海中重新描摹他身体的形状。舌头碰到牙齿,又碰到另一条舌头。他用指尖夹住伊蒙德的乳首,直到它们逐渐变硬,又抚摸过他的肋骨和腹部。就像他成年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潮湿的夜晚里头一次小心翼翼地互相触摸。他的舅舅握住他的手腕,缓缓舔舐他的每根手指。路斯里斯尝出了烟味和蓝莓口香糖的味道。他突然发觉房间里太冷了,但没有起身去打开暖气扇。寒冷和兴奋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清醒,而不是陷入了又一个淫荡的梦境。他正跪在从日本进口的拼布地毯上,以前所未有的坚定将伊蒙德压倒在身下,接着将右手的食指探入他的后穴开始不断进出。伊蒙德将头转到一边。路斯里斯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紧紧地吸附着向内推搡。他就像火一样滚烫。而人被灼烧时除了痛苦还会感到愉悦。路斯里斯小的时候曾经试着触摸生日蛋糕上点燃的蜡烛,但他立马就被烫得缩回了手。伊蒙德不一样,他想,我一直都在享受燃烧自己的感觉。
“你他妈的哭什么?”伊蒙德突然惊讶地问他。“被操的又不是你。你想和我做爱想疯了?”
于是他用手背抹过眼睛下方的部位,发现自己正在流泪。它们无可抑制地流淌着,然后掉在伊蒙德的身上。他开始啜泣。伊蒙德犹豫了一下,以路斯里斯从未感受过的温和动作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他们身后的窗户透出了微弱的光芒,这让他能够看清伊蒙德的脸。路斯里斯观察着他眨眼时右眼僵硬的停顿。那只义眼戴在他脸上很漂亮,蓝色的。路斯里斯想起他们已经七十四天没有见面了。七十四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以为没有伊蒙德自己就会过得更好。事实却证明失去了他一切只会变得更糟。他们某次发生争吵的时候路斯里斯称他为“令我神魂颠倒的混蛋伊蒙德·坦格利安”,伊蒙德只是鄙夷地微笑。“我他妈的当然清楚这一点。”他抓住路斯里斯的肩膀,“暴力狂小路·斯壮。”结果他们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最后路斯里斯将他抱在怀里,鼻尖碰着伊蒙德左边的脸颊。伊蒙德咕哝着捏了一把路斯里斯的肚子。“我应该走的。”他当时这么告诉路斯里斯,“我应该去费城,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要命的地方,看你像一条落水狗那样苦苦挣扎。”
路斯里斯在进入伊蒙德体内时决定闭上酸痛不已的双眼,至少那样会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伊蒙德马上又要求他睁开眼睛。路斯里斯开始缓缓移动自己的腰身,伊蒙德闷哼一声,双腿夹得更紧。他握住了伊蒙德又湿又黏的手。伊蒙德很少出汗。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手从来没有像这样热过。他有的时候简直冷得像一条蛇,或者说他就是冷血动物。但是当路斯里斯凭借直觉找到他的制高点时他还是愉悦地呻吟出声。路斯里斯将伊蒙德的头发掀到一边,他抓紧他的手,好像那是是一艘暴风雨下的船上最后的一根缆绳。他们在高潮来临时再度热吻。然后在沉默中有些尴尬地分开。伊蒙德宣布他要去洗澡。路斯里斯找出了冰箱里的龙舌兰,又从碗橱里拿下两只玻璃杯。
“我不应该回来的。”伊蒙德把浴巾披在肩膀上。他啜了一口酒。
“我们可以一起去科罗拉多,只要你愿意。”路斯里斯说,“明天就可以出发。你也可以一个人走,但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问题不在这里。”他恼火地拍了拍桌面。毛巾向下滑了一截。“我以为你知道我也爱你,路斯里斯,你可真他妈的奢侈,这还不够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路斯里斯也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所以说你蠢得令我发疯。”伊蒙德一次性喝完龙舌兰,又倒满一杯,“我也想走。但很不幸,我发现我办不到。”
“我该说谢谢是吗?”路斯里斯想打他。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想过了。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他们还狠狠打过一架:伊蒙德对准他的鼻梁来了一拳,路斯里斯则狠狠用手肘撞了他的下巴,他们从前聊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会哈哈大笑着互相指责,那种时候路斯里斯会觉得释然。现在他只对伊蒙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路斯里斯想。伊蒙德从来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真见鬼,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他早该认清事实。如果伊蒙德不是他的舅舅,并且是个女人的话这一切就会简单得多。说不定那样他们早就结婚了,又说不定那样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现在他开始分不清哪种会是更好的情况了。
天亮了之后的两个小时他开始数数,一直到大致过了一个小时。路斯里斯起床后用冷牛奶冲了一碗快要过期的麦片——红色的纸盒上印着戴白色头巾的微笑女人,路斯里斯觉得她更适合出现在清洁剂的封面上。他又用肉桂、豆蔻、柑橘和迷迭香做了用来热红酒的香料。雷妮拉曾经建议过他在睡前喝一杯红酒助眠,现在他决定听取这个建议。伊蒙德坐在他对面,用汤勺反复戳着碗里的麦片。
“我们应该养一条狗。”路斯里斯说。
“我讨厌狗。”伊蒙德说,“吵闹又浪费钱。”
“你从来没觉得什么东西不值得花钱过。”
“我现在不一样了。”
“你什么都没变。”
“那是你无足轻重的判断。”
“我们需要一条狗。一条那种牧羊犬。”
“它毫无用处。”伊蒙德抿紧嘴唇,表示不想继续吵下去。
路斯里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和他争论下去。下午他们开着野马去了商场。去买明天的早餐,比如全麦吐司和橘子果酱。他提前列好了购物清单,出发之前还在最后一栏补充了咖啡豆。却发现那张纸不见了。伊蒙德嘲弄他的粗心大意,路斯里斯竭力克制自己的懊丧。过去他有时会觉得和伊蒙德一起生活令人神经紧绷,现在他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雷妮拉在傍晚给他打来电话。那时候他和伊蒙德在审视牛排馆里的菜单,刚刚决定要一份龙虾浓汤。
“我看到你和伊蒙德在一起了。”雷妮拉的声音听起来担忧又伤心,“你上次怎么说来着,你信誓旦旦地说会放弃他的。路斯里斯,你选择了他,而不是你的家人。”
“伊蒙德也是我的家人。他是我舅舅。”
“那也只是'一半'的家人。”
“他昨天才回来。”
“杰卡里斯说得对。你已经没法离开他了。”雷妮拉叹了口气。路斯里斯用手摩擦着红色天鹅绒装饰的墙壁。我在腐烂,他想,伊蒙德就像是大麻,有毒又能够让人成瘾。他突然悲哀得几乎要窒息了,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在雷妮拉·坦格利安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之后路斯里斯也曾经和她大吵一架。其实他一直习惯扮演乖孩子的角色。那是路斯里斯第一次反抗她。他循规蹈矩地在雷妮拉的期望下读了她认为好的学校、参加了她认为好的社团、申请了她认为好的专业,却找了个令她最抓狂的男友。路斯里斯承认他当时从她的震惊和愤怒中得到了快乐,但那也没有持续太久。
“我要挂了。”他说。
“不管怎么说,你永远是我儿子,我也永远是你母亲。”她最后说。
“我知道。”紧接着他挂断了电话。
在纠结良久之后路斯里斯选了肋眼牛排,伊蒙德要了一样的。他知道伊蒙德憎恨菠菜,因此只点了鹅油土豆,尽管路斯里斯自己也并不喜欢。吃完饭后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游荡。路斯里斯看到柜台里的戒指,做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寓意着“无穷的爱”,他觉得那很滑稽可笑,却还是买了一对。
回去的路上他们遭遇了严重的堵车。伊蒙德不断用手按着唱片机的快进快退键。路斯里斯把他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他抓着他的手。皮肉���感觉格外真实。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科罗拉多?”路斯里斯问伊蒙德。
“我没说过我要去他妈的科罗拉多。”
“不,你必须去。而且要我们一起。”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这些话都是自动从他胸腔里蹦出了喉咙开成的一大片花朵。你还不明白吗?路斯里斯想问他。他知道伊蒙德从来不会在乎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但没有想到他连他们关系里最浅显的本质都没法觉察出来。就连我们对彼此的爱所剩无几了。他数着座椅皮革上的纹路时想。尽管它曾经短暂地燃烧得那么旺盛。
“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回到起点。”路斯里斯继续说。
伊蒙德狐疑地打量着他,好像是在确定这不是又一个恶意的玩笑。路斯里斯过去喜欢过他这种辛辣的眼神,但现在这只表现出了他的迷惑和愚昧。“回到什么?”
“回到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路斯里斯突然想要放声大笑。他想要歇斯底里地嘲笑某样东西、某个人。在想到那或许是他自己时他的心脏颤抖了一下,但他马上又感到了清醒的愉悦。他曾经对着自己假装他和伊蒙德的关系一切正常,问题只是在于伊蒙德的任性顽固,包括他不愿意原谅路斯里斯这件事。根本的原因却从来不会在这里。他们早就注定如此,因为他们是坦格利安和瓦列利安。路斯里斯总是能从别的方面找到借口,但他也心知肚明这不管用。伊蒙德比他更傻,他甚至还没有一点意识——他那点可怜的眼光总是放在不到几里长的地方。现在路斯里斯下定决心要挑明真相,至少让他们两个都清楚他们的现状。
“我们会重蹈覆辙的,就像过去那样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地重复,就像这该死的莫比乌斯环,换个方式又回到开端。”路斯里斯·瓦列利安对着面前的挡风玻璃大声说出了事实,他抬起手给伊蒙德看他刚刚套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一枚闪烁的银色金属圆环——伊蒙德手上也有一只——然后筋疲力竭地趴在方向盘上等待着由汽车排列而成的长队重新启动。
1.有说法品牌名称来自“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的缩写。
2.原文为,"Who are you, tell me how to love, and who am I tell you how to live.",译作“是你教会我怎样去爱,而我应该教会你怎样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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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爱好者周刊(第 166 期):视频学习胜过读书吗?
这里记录每周值得分享的科技内容,周五发布。
本杂志开源(GitHub: ruanyf/weekly),欢迎提交 issue,投稿或推荐科技内容。
周刊讨论区的帖子《谁在招人?》,提供大量程序员就业信息,欢迎访问或发布工作/实习岗位。
封面图
位于临港新城的上海天文馆,将于7月17日启用,普及天文知识,据说是世界最大的天文馆。(via)
本周话题:视频学习胜过读书吗?
现在,网上的课程视频和讲座视频,越来越多。同样的内容,可以读书学习,也可以视频学习,大家喜欢哪一种?
我比较喜欢读书,实在没耐心视频学习。
书籍只要随手一翻,就知道大概的内容了,哪些章节需要重点阅读。视频行吗?不行,只能从头到尾,看完整个视频。看完才发现,10分钟的视频,只有1分钟是想听的。读书读到精彩之处,可以停下来慢慢琢磨,反复读上几遍。视频行吗?很麻烦,如果要回到10秒前,多拖几次播放轴,保证让你心情烦躁。
奇怪的是,我发现, 很多人宁愿看视频,也不想读书。
举例来说,我遇到过同学跟我说:老师,我想学习 React,你有好的视频教程推荐吗?你可以看文档啊,官方文档写得不错。老师,我觉得视频学起来更快,文档不好懂,看起来太慢了。
我感到很困惑,明明是读书的学习效率比较高,为什么别人不这样想呢?
最近,我读到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喜欢视频学习。
文章说, 人类学习效率最高的方式,不是“读书 + 思考”,而是“观察 + 模仿”。 前者需要较长时间的注意力投入,后者只需要短时间注意力,更符合人类的天性。
我一下子就想通了,有些知识,读书读��天也不一定明白,但是亲眼看别人做一遍,马上就能懂。即使不完全懂,至少知道怎么模仿。所以才会有“百闻(文)不如一见”,人们更容易接受形象的东西,而不是抽象的文字。
大部分领域的入门方式,都是“观察和模仿”,所以视频学习更有效。 对于深入学习,文字和书籍的效果可能好于视频,因为入门以后再往上走,“理解 + 思考”的作用越来越大,“观察 + 模仿”的作用越来越小。但是,大多数人需要的只是入门,成为专业工作者毕竟是少数。
所以,视频学习才是初学者更好的方式,或者说,视频是大众学习的主流,读书更适用于某个主题的进阶学习。
以前没条件视频学习,现在不一样了。智能手机的普及,使得以前没人拍的知识,现在都有人拍;宽带互联网的普及,又使得人们可以随时随地消费视频。我们已经进了视频学习的时代,视频网站可能是新时代的图书馆和印刷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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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癌症疫苗
德国公司 BioNTech 在新冠疫苗的基础上,正在将 mRNA 技术用于癌症疫苗。mRNA 皮肤癌疫苗第一阶段的试验效果非常理想,很多皮肤癌患者得到缓解,已经开始了第二阶段试验。
明年还有两种癌症疫苗,将投入临床试验。未来,疫苗可能会成为一个非常非常大的行业,成年人每年都要注射许多种疫苗。
2、
加拿大和美国最近出现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温,许多城市达到40多度。更糟的是,这些地区平时夏季气温不高,所以大部分居民都没装空调。
一项研究称,这种千年一遇的气温,如果不是全球气候变暖,几乎不可能发生。
3、
腾讯游戏推出“零点巡航”功能,防止未成年人沉迷游戏。只要夜间游戏超过一定时长,系统就会要求对你进行人脸识别,看看是否跟身份证上是同一个人。
如果识别失败,表明你是冒用成年人的身份证,就会把你踢下线。
4、离线互联网资源库
美国加州大学的“离线互联网”(Internet in a box)迎来了8周年的纪念。
这个项目收集了互联网主要的免费资源,维基百科、可汗学院课程、OpenStreetMap 地图、电子书……,把它们放进一个移动硬盘,容量可达 1tb。
用户只需要使用一个树莓派,就能在没有网络的条件下,浏览和使用这些资源。这些设备赠送给不发达国家的学校,让没有上网条件的学生,也能使用互联网。
如果使用树莓派的 Zero W 迷你板,还可以把它封装成一个鼠标大小的主机,便携性就更好了,价格只要30美元。
5、
意大利的美第奇教堂聘请科学家,为珍贵的大理石雕塑涂上细菌培养液,让细菌去吃污垢,达到清洁雕塑的目的。
6、
江苏建成全国首条“未来高速”,高速公路的两旁设置了许多传感器,使用 5G 与车辆通信,实现车路协同,比如大雾天气时,道路可以为车辆导航。
7、
美国科学家发现,提早入睡可以减轻罹患忧郁症的风险。平时半夜1点钟入睡的人,如果提早到11点入睡,忧郁症发病率可以减少40%。
科学家猜测,原因可能是,早睡早起有助于照到更多的阳光,改变体内荷尔蒙分泌,进而影响情绪变化。
8、
苹果公司据报道将大量iCloud 数据,存储在谷歌云,总量达到 800万 TB,单单今年的费用就是3亿美元,是谷歌云最大客户。
这表明,苹果自己的数据中心可能规模很小,根本存储不了它的所有数据。
文章
1、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月宫一号(中文)
2018年时,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建了一个全封闭的“月宫一号”实验舱,探索人类在外空环境中,如何自给自足地生存一年。四名志愿者在舱内依赖内部循环的空气和水生存,并种植各种植物。
现在,中国的空间站上天了,宇航员将在太空逗留3个月到半年,以后还会前往火星,我们终于知道了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2、一场欧洲杯转播总共有多少个机位?(中文)
一场顶级的足球比赛,电视转播需要多少台摄像机?答案是至少36台。
3、Tensorflow 开发者认证记录(中文)
作者作为一名大四学生在暑假学习并通过 Tensorflow 开发者认证的经历。(@jerrylususu 投稿)
4、Oxygen OS 的兴衰(英文)
Oxygen OS 是一加手机定制的 Android 系统,初期得到广泛好评。但是,随着一加改变产品定位,Oxygen OS 似乎失去了特色,前景变得很不明朗,可能会与 Oppo 的 ColorOS 合并。
5、ES2021 新语法点(英文)
ES2021 标准已经正式通过了,本文简要介绍了 JavaScript 今年新加了哪些语法,还好不是很多。
6、z-index 和堆栈上下文(英文)
本文详细介绍 CSS 里面的 z-index 属性,以及它生效所必需的堆栈上下文(stacking context)是怎么形成的。
7、SQL 查询顺序(英文)
SQL 的 select 查询语句有很多组成部分,本文介绍内部执行时数据库引擎的处理顺序(上图)。
8、如何使用 systemd 架设一个开机启动的网站(英文)
本文讲解怎么设置 Systemd,将网站做成一个服务,开机启动。
9、安卓应用的 .aab 格式(英文)
谷歌最近宣布,从8月开始,提交到 Play 商店的安卓应用,一律必须是 .aab 的打包格式,而不是传统的 .apk 格式。
以后,谷歌会根据用户的机型,生成专用的 apk 下载包。这样的话,很可能造成 apk 安装包不再通用。
工具
1、kcal
一个开源的 Web 应用,用户可以记录每天摄入的各种食品的热量,有很好的资料库,只可惜没有中文版。
2、Flomo
一款卡片式笔记软件,界面非常清爽,有跨平台多种客户端,支持多端自动同步。(@RangeChoi 投稿)
3、Animista
一个网页 CSS 动画工具,可自由配置各种动画特效,并生成代码。(@fish-404 投稿)
4、TorrentNet
这个工具是 BT 下载的种子文件(torrent)的本地搜索引擎。它的最大特点是不用下载整个索引数据库,就可以实现搜索。
5、Nuitka
一个用 Python 语言写的 Python 编译器,可以取代 CPython。
6、DenoDB
一个 Deno 专用的数据库 ORM 库,支持 MySQL、SQLite、MariaDB、PostgreSQL 和 MongoDB。
7、Fluid Paint
一个网页画板工具,可以定制笔刷,产生刷油漆的流体效果,非常精美,值得一玩。
8、成都市城市轨道交通线网规划(2021版)
成都市2021年7月6日公布了《城市轨道交通线网规划图》,但是不方便缩放操作。作者写了一个静态页面将其和百度地图结合,方便查看未来地铁是否经过了你的家门。(@cmoseses 投稿)
资源
1、 写给 Node.js 程序员的 Rust 教程
一篇英文的长篇教程,帮助 Node.js 开发者学习 Rust 语言,让你学会怎样写出能在 Node.js 运行的从 Rust 编译的 WebAssembly 代码。
2、五笔输入法7天速成
作者结合自身学习经历,收集整理了五笔输入法相关知识,按照每天2-3小时的时间,结合五笔练习小游戏,预计一周时间即可掌握五笔输入法。(@yhf7952 投稿)
3、Zsh 的最佳主题
当前的热门 Zsh 主题的排名,更新及时。(@PeakJ 投稿)
4、古怪的 JavaScript
这个网站给出了25道选择题,测试你对 JavaScript 的古怪语法点了解多少。
图片
1、发光轮胎
上个世纪60年代初,美国轮胎公司固特异尝试不使用橡胶,而使用一种叫做氨基甲酸乙酯的化合物,来制造轮胎。
这种新材料更易于获得、成本更低、可塑性更好,而且它是半透明的,还可以染成各种颜色。
固特异公司为了推广这种新轮胎,甚至将灯泡放入轮胎使其发光。轮胎内部安装了 18 个小灯泡,驾驶员通过按钮来打开它们。灯泡由汽车电池供电,有一根电线会连入轮胎。
发光轮胎的一大问题是,其它驾驶员会盯着它们看,从而分心,将视线从道路上移开,很容易导致车祸。
但是,更大的问题是,氨基甲酸乙酯这种化合物无法抗高温,到250度就会软化,这意味着不能高速行驶,避免跟地面剧烈摩擦。
最终,固特异决定放弃这种轮胎,不再推向市场了。
2、伪装大师毛毛虫
东南亚有一种叫做 Common Baron Caterpillar 的毛毛虫,堪称伪装大师。
它趴在芒果叶子上,根本看不出来。下面照片中,叶子上都有一条毛毛虫,你能看出来吗。
文摘
1、Linus 谈美国
Linux 操作系统的创始人 Linus Torvalds,最近在一次访谈里面,谈到了他为什么会移居美国,以及对美国的印象。
(1)为什么来美国?
我1997年离开芬兰,搬家到了美国。
那时我还很年轻,有一家创业公司邀请我来美国。该公司从事的就是在 80386 体系上面开发 Linux 系统,这正是我非常熟悉的领域。他们做的事情也非常有趣,所以我就来了。
当时的芬兰非常注重高科技,但以手机技术为主。诺基亚就是芬兰的公司,那时是世界最大的手机公司,也是芬兰最大的公司。
我对手机不感兴趣,那时的手机还没有变成小型计算机,人们只能用它打电话。美国看起来似乎很有趣,我和妻子以及我们当时10 周大的女儿搬到了这里。
当你刚有第一个孩子,就搬家到另一个国家,并且周围没有家人朋友,这可能不太明智。但是,我们那时还年轻,抱着不妨一试的态度,一切就都很顺利。
我还记得那年二月份搬家时的情景,离开时赫尔辛基很冷,大约零下 20°C,当我们达到旧金山机场,天气晴朗温暖宜人,气温是零上20°C。
(2)美国是怎样的国家?
美国的生活很有趣,这些年我已经把美国当成自己的家。当然,我还是很想念芬兰的一些地方。美国的问题是,它的教育系统是一场灾难。你必须搬到正确的地区,才能进入好的小学或中学,如果你要上一所好大学,就要支付多到疯狂的钱。这是美国的一种耻辱。美国的��疗系统也有问题。另外,美国的政治已经从“有点奇怪”,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可怕。芬兰都没有这些问题。
美国也有很多优势,不仅仅是天气。我们后来从加州搬到了俄勒冈州波特兰,这里的天气不像湾区那么好,但还是比芬兰好很多。我们在美国待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的孩子不会说芬兰语,我和我妻子都来自芬兰的讲瑞典语的少数民族,所以我们在家里说瑞典语。我们在这里已经有很多朋友和各种社会关系。在美国,只要你有一份好工作,你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忽略美国社会的失败。
我们考虑过搬回芬兰吗?有那么几次确实想搬。首先是孩子们小学开学的时候。然后是孩子们开始上中学时,接着是上大学时。你看到里面的规律了吗?、
要是特朗普再次当选美国总统,我大概也会考虑搬走。总的来说,美国的政治让我感到担忧,美国至上论和民族主义的兴起,令人感到悲伤和可怕。尤其是那些拥护者从来没有国外生活经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
美国在很多方面都是一个可爱的国家,也是一个非常多样化的国家,拥有许多不同的文化和人群,以及自然风光。我喜欢这一点。事实上,如果我要搬回芬兰,对我来说最困难的部分可能就是这个。芬兰是一个非常友善、理智和安全的国家,但它也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而且非常单一化。
特朗普当总统时,你经常可以看到挂着美国国旗的巨大卡车,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人高喊着“美国第一”、“美国伟大”,这让人很困扰。
有时甚至是受过教育的人,也相信这点。我的家庭医生坚信美国的医疗制度是世界最好的,但他从来没在其他国家生活的,拒绝承认其他国家实际上拥有更好的医疗制度。是的,他是特朗普的支持者。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民族主义无处不在,包括欧洲,甚至包括芬兰,但它的美国版本似乎确实有毒。
老实说,这也是我住在西海岸的原因之一。俄勒冈州基本上非常自由,你肯定不会经常看到那些支持特朗普的旗帜。
(3)家庭生活
我的家庭生活相当正常。我有三个女儿,但她们年纪大了,大部分都飞走了。最小的还在上大学,暑假回家。二女儿正在读研究生,暑假不回家。大女儿在东海岸工作。我们仍然尝试全家一起度假,但去年的疫情让这一切没法实现。
所以这些天,家里主要就是我和妻子,还有两只狗和一只猫。我已经接种了第一剂疫苗,离第二次疫苗接种还有几周的时间。再过几个月,我会再次去潜水,期待着恢复稍微正常一点的生活。
言论
1、
公司不喜欢员工远程工作,因为觉得员工像在兼职,而公司却支付了全职的薪水。
公司的想法是,既然我支付了全职薪水,那么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我对你的所有时间、注意力和精力,拥有所有权。这种所有权的体现就是,这段时间你需要到我指定的办公场所,让我看着你在工作。
-- 《远程工作会摧毁老板》
2、
为了让毕业生和 Java 程序员对 JavaScript 更满意,标准委员会不断改造这种语言的语法,先添加了类(class),又在那些人的不断要求下,添加了私有属性,因为那些人一旦离开了 OOP(面向对象编程),就不知道怎么编程。
-- Hacker News 读者
3、
欧洲的问题是,人们几乎完全使用美国开发的软件平台,以及中国生产的硬件。
--《欧洲的软件问题》
4、
我从第三世界国家搬到欧洲,发现欧洲人都被宠坏了。西欧国家的生活质量非常高,国家提供各种福利,生活轻松到让你丧失抱负。更不要提拖拖拉拉的官僚主义,以及各种要求严格的法规,只会把小公司赶出市场。
一个创新和竞争的社会,需要非常灵活的工作法规、追求高速增长的企业家、不轻松的生活方式,以及具有抱负的劳动者。
-- Hacker News 读者对《欧洲的软件问题》一文的留言
5、
雇用聪明人并告诉他们该做什么是没有意义的;我们雇用聪明的人,因为他们可以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 史蒂夫·乔布斯
历史上的本周
2020年(第 115 期):保护你的 DNA,不要泄漏
2019年(第 63 期):互联网市场的集中化趋势
2018年(第 12 期):人口老龄化,养老金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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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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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Friendship
Friendship
※(尽管发售期过了很久了还是要提示)含创轨全面剧透
※作者玩的日文版,大部分名词为日文直译,可能与官中不符,还请见谅
※特别鸣谢标题命名人:50米拉老师(见文末说明)
「七曜历1207年3月14日深夜,关押于埃尔波尼亚帝国克鲁琴州奥洛克斯堡垒监狱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在其旧部下“黑衣卫士”的协助下越狱。」
「3月15日14:00,卢法斯・阿尔巴雷亚率领旧部下闯入克洛斯贝尔自治州再独立的签署仪式,宣布克洛斯贝尔统一国成立并就任新总统,并对克洛斯贝尔全域进行军事镇压。」
「在克洛斯贝尔为帝国属州期间,担任总督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在未获得帝国政府许可的情形下,私自建造、藏匿了包括魔煌机兵在内的兵器,并在艾鲁姆湖秘密推进巨大军事基地的建设。再次占领克洛斯贝尔后,卢法斯・阿尔巴雷亚重新启动并加快该基地的建设与兵器制造。」
「3月22日,在托尔斯士官学院、游击士协会等组织成员的协助下,克洛斯贝尔警备队及警察重新解放了市区,尽数逮捕了占领克洛斯贝尔的黑衣卫士。新总统卢法斯・阿尔巴雷亚逃入其秘密制造的军事基地并启动其最终兵器“颠倒巴比伦”,毁灭了帝国西岸的朱诺海上要塞。同时,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发出在当日17:00前摧毁卡尔瓦德共和国“巴拉提耶空军基地”的恐怖袭击预告,甚至扬言将对全塞姆利亚大陆进行无差别恐怖袭击。」
「3月22日17:00,“颠倒巴比伦”因不当操作而引爆,军事基地炸毁,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于基地内死亡。」
罗伊德・班宁斯将记载了整个独立国骚动始末的报告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报告中所记载的案情与证据不存在矛盾之处。除了还要在附件附上需追加调查的证物外,只有文字部分还需要做些调整。
等这份报告上交之后,克洛斯贝尔和埃尔波尼亚帝国会以其为依据,对两地的国民,以及塞姆利亚大陆的其他国家进行官方说明。
说是以自己的报告为依据未免颠倒了因果,因为这份报告本身才是依据相关国家首脑确定的“真相”撰写出来的。
确认颠倒巴比伦消灭后,以奥利维尔特皇子和麦克道尔议长为首的首脑就独立国事件的处理方式进行了秘密会谈,并在次日得出了结果——彻底隐瞒“极乐世界”的存在,将一切归因于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个人的暴走,而这个罪魁祸首也已命丧黄泉。
既然极乐世界已经被其管理者删除,就没有必要披露这项原超现代技术的偶然产物曾经存在,以避免今后的纠纷。
既然极乐世界不曾存在,那么完全复制了本人的复制体也就只好解释为本人。被复制的新总统和卢法斯公子在公众面前的所有言行都将被视为卢法斯・阿尔巴雷亚本人的言行,并直接通过他被全世界目击的伴随颠倒巴比伦消失的“死亡”为事件画下句号。
当然,真正的卢法斯公子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成功救出,目前以帝国方面伪造的假身份乌尔托拉医院接受治疗,虽然伤情严重但没有性命之忧。根据会谈的结果,无论他本人接受与否,他今后只能以伪造的新身份度过余生。
这样就好。
罗伊德想。
或许有人会指责他们让这个大战中的罪人苟且偷生,也或许有人会认为应当尊重他的意志,让他的生命在自我牺牲与赎罪中与颠倒巴比伦一同终结。无论从正反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应该多此一举地将卢法斯公子从颠倒巴比伦中救出。
但对于罗伊德而言,正如瓦吉所说,他只是特务支援科的一介搜查官,不是有能力满足所有市民期待的英雄。而作为搜查官,他有义务执行公务,阻止集越狱等罪名于一身的嫌疑人自尽,将其缉拿归案。
抛开职务,对罗伊德个人而言,他对执行这项任务也并不反感。自我牺牲这一选择无疑值得称赞,但他还是更愿意为了不失去任何一人的渺茫希望去抗争——无论那个人是支援科心爱的女儿琪雅,还是本应憎恨地仇敌卢法斯。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参与会谈的首脑们可能考虑到更多因素才做出了认可现在这个“事实”的判断,也可能只是因为需要匆忙给出结论,会谈内大部分时间都用于讨论应付共和国的策略,“卢法斯公子的处置”这一次要矛盾就先被搁置了下来。
攻入颠倒巴比伦前,为了阻止共和国介入,克洛斯贝尔承诺不让帝国军入境。而事实上,虽然帝国军主力未入,士官学院的军校生和几位帝国名将等人还是参与了进攻。为了防止这边的文字游戏被共和国抓住话柄,包括帝国在内的其他势力在事件后均迅速撤离了克洛斯贝尔,首脑们在会谈结束后也在昨天晚上各自回国。
出于上述原因,目前只有一些有特殊情况的帝国人才留在克洛斯贝尔。
例如因重伤在医院治疗的卢法斯公子,又比如现在正和自己同乘一艘船的里恩・舒华泽和库洛・阿布斯特。
在目睹颠倒巴比伦因为自爆从大陆上消失后,被人搀扶着的里恩和库洛就像松了口气似的倒下了。
众人慌慌忙忙地查看情况,却发现两人并无外伤。
���后做出判断的是身材娇小的魔女之长,她推测已经消失在这片大陆上的��神们是利用起动者们自身的魔力才能在适才的战斗中显形,所以事件结束后,消耗大量魔力的起动者们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和在战斗中负伤并因为颠倒巴比伦的热能而被大面积烧伤的卢法斯公子不同,里恩他们只是体力与魔力的消耗过大,静养几日就可以恢复过来。
突然出现的静养需求加上适才下达的援军撤离命令,使混乱的场面持续了一小会儿。帝国的来客们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让两人在克洛斯贝尔静养,由除了要参与首脑会谈的米尔蒂奴公女外的新七组的几名学生留下照顾昏迷的两人——相较其他在帝国有头有脸的名人,共和国也不便从伤员和包括克洛斯贝尔本地人在内的学生团体挑刺。
考虑到适才交战中有不少人受伤,城区内的旅馆大多配合接纳伤员,住处难觅,罗伊德他们便建议几人暂住在特务支援科的大楼内,等里恩和库洛恢复意识后再离开——根据过往的经验,接下来的几天里,支援科成员应该没什么回楼里过夜的机会。
然而今天早晨,在警局的罗伊德听说了警备队的最新消息——警备队执行在艾鲁姆湖打捞攻打颠倒巴比伦时毁损的机甲兵、魔煌机兵等的残骸的任务时遇到困难。残骸的数量比预想得要多,克洛斯贝尔本身的打捞设备的数量与功能有限,虽然想直接利用几次事件中缴获的机甲兵,但除了兰迪外,克洛斯贝尔的警备队成员都没有受过机甲兵操纵训练,难以赶上预定的进度。
按照会谈的方针,使用了不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的魔煌机兵的部件应当迅速销毁,以免被用于军事目的。一旦打捞回收的周期变长,流入其他势力的可能性就越高。根据警备队报告的现状,需要判断是延长打捞周期,还是提前和其他国家商议请求援助——前者可能增加技术流出的风险,后者则可能变为共和国提出异议的素材,哪个都不是良策。
这时罗伊德想起了逗留在克洛斯贝尔的尤娜等人,听兰迪和尤娜说过,士官学校有机甲兵操纵的训练,如果新七组的成员愿意协助兰迪一起指导操纵方法,就可能最快地利用起这些铁块。
于是罗伊德询问了留在支援科内的新七组的四人,是否可以去米修拉姆的临时据点协助艾鲁姆湖的打捞,自己则替他们留在支援科照看两人。
收到同意的答复后,罗伊德就以交换的方式回到了支援科,正好昨晚被安排了撰写调查报告的书面任务,照看起两人也比较方便。
首先醒来的是库洛。
「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罗赛丽亚小姐判断你们至少要昏睡四到五天。」罗伊德感叹道。刚和尤娜他们交接不久,还没等罗伊德打开卷宗,库洛就醒了。见库洛苏醒后行动起来似乎没有异样,罗伊德就将他领到餐厅递上了食物供其补充能量。
「哼哼,魔女也漏算了我死而复生的经验。昏迷而已,小菜一碟。」库洛一边三口两口解决掉桌上的食物,一边开着脱离常识的玩笑。
「里恩还在睡懒觉……那家伙,去之前就一直受到共鸣的影响,消耗一定比我严重。」说到睡在隔壁间的起动者时,库洛脸上褪去了适才的不正经,「看上去是恢复原样了,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那家伙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喜欢藏着掖着,问他也未必肯直说。」
库洛在醒来后先去查看了里恩的情况,但光看外表毕竟难以把握里恩的身体状况,因此在罗伊德将罗赛丽亚的判断告知他后,库洛仍显得不大放心。
对里恩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的罗伊德也理解库洛的担心,和尤娜换班时新七组的人也提醒他「里恩教官是逞强的惯犯,如果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放过他。」。
……怎么说呢,里恩在这方面令人缺乏信任感正是了解与关爱的表现。
「你刚才说的“真相”我已经记住了,我不会让不同版本的故事出现的。」
罗伊德向库洛简单说明了他和里恩昏迷后的情况,以及首脑会谈的决定。聪明的听众立刻明白了统一说辞的目的。
「但是你能告诉我吗?你回到颠倒巴比伦后遇到的……另一个里恩的事。」
罗伊德如实回答了这个突然的提问。
救下拉碧丝的事、想告诉大家三年后可能发生什么的事、以及自己打断他告知“预知”的事。
「很抱歉,我没有让他说出三年后具体会发生什么……我认为拒绝了未来预知的我们应当自己跨越今后的难关,而非窥探未来。」
看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罗伊德率先道歉。
「不,你误会了,我并不认为你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库洛摇着手笑了笑,「只是可以再说得具体一点吗?你说了什么,他又以什么样的表情回答了什么……在你记得的范围就可以。」
罗伊德瞬间明白了对方真正想了解的内容。于是他努力回忆和那个里恩告别时的细节,并尽可能还原地描述了出来。
「这样啊……」听完罗伊德的描述,库洛说了这样一句话,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他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没有尝试去做任何表情。正因为他平时活跃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此时的安静才显得格外反常。
周围的宁静似乎在代替他诉说些什么,但罗伊德并不那么了解他,足以判断的证据又太少,因此无法从可感受到的众多复杂又矛盾中提炼出最准确的词语。
「原来如此,被留下的感觉真不是滋味……我真够混蛋的。」库洛口中突然小声冒出了这句话。
罗伊德一时不明白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向自己问话,小心地出言询问。库洛像是结束冥想的修行者一样,缓缓坐直了身子。
「我必须谢谢你。」他以罗伊德从未见过的正襟危坐的姿势开口道。
「如果是我的话……」库洛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想象自己身处其中的场景,「我一定会对另一个世界的我感到愤怒,而忍不住向他道歉吧……尽管知道那个世界的我一定也努力了,但还是想没来由地迁怒于那个先他一步离开的我。那样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很困扰,会放心不下这个世界的我……和我们……」
「你告诉他别担心,让他相信我们可以克服今后的难关。那家伙眼里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那家伙才放下那些不安,安心地走。」
「谢谢你,让那家伙笑着离开。」
「不用向我道谢,我只是说了作为朋友应该说的话。再说,我所承诺的事需要包括你之内的大家一起努力才可以兑现。我还得反过来拜托你一起帮忙才对。」
对方反常的认真态度使罗伊德没有用简单的客套结束这个话题。出于尊重,他应当认真回应一个认真地向他道谢的人。而另一方面,既然库洛比起考虑他自己的感受更优先地考虑着另一个里恩的心境,那作为同样重视里恩・舒华泽的友人,自己也应当认真回答。
眼前的青年听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嘀咕着「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说你在某方面的本事和里恩有得一拼,今天可算见识到了。」这种略显失礼的话。
「不过真遗憾,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库洛抬起头,声音里莫名带着股自豪。
「虽然没有比较过出生日期,但你比里恩大一届的话,应该和我是同年的吧?」对方的话让罗伊德一头雾水,但看起来,库洛又恢复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
里恩恢复意识是在当天下午,比库洛只晚了两个多小时。
早他一步醒来的库洛自告奋勇地接过给里恩准备食物的任务,作为主人的罗伊德还没来得及阻止,库洛便抢先拿走了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材。里恩也习惯了似的婉拒了罗伊德递过来的刀叉,洗好手坐到了餐桌前,等库洛制作的方便食品上桌。
见两人的状态都不错,罗伊德联络了在米修拉姆的新七组,告知两人苏醒的消息,并准备联络警局安排车辆,等新七组结束援助返回后送几人回帝国。
然而在向里恩解释这一安排时,刚听说克洛斯贝尔缺少会操纵机甲兵的经验者,里恩就坚称自己已完全恢复,可以协助指导警备队的打捞任务,库洛也在一旁帮腔,不但主动越过罗伊德联络了不知何时与他交换联络方式的塞尔盖科长,获得了罗伊德上级的许可,还确认了半小时后有临时用于向米修拉姆运送物资的游船将起航的信息。
以上就是现在罗伊德带着这两位热心人乘坐前往米修拉姆的游船的起因。
收好文件的罗伊德站起身来,小心地伸了个懒腰。这艘船原本是在克洛斯贝尔港湾区和米修拉姆间航行的载客游船,现如今一排排的座位过道上几乎都堆满了物资,稍不小心就可能弄倒一两个箱子。
非常时期,米修拉姆作为度假胜地的功能停止,禁止游客前往。这艘船上除了驾驶员外,只有他们三名乘客。到达米修拉姆后,在协助打捞任务前,只要顺便将清单和物资交接给米修拉姆的警备队成员就好。
尽管如此,罗伊德还有警局安排的撰写“报告”的任务在,为了不打扰他工作,另外两位客人自觉跑到客舱2楼的露天区域。因此,客舱内现在只剩下罗伊德一人。
多亏里恩他们为自己创造的不受干扰的环境和时间,罗伊德的报告完成了大半。3月的克洛斯贝尔还没有回暖,想到刚刚苏醒的两人还在2楼吹着冷风,罗伊德堪堪避过过道里的纸箱,走到了通往2楼的楼梯口前,准备把两人喊下来。
“到此为止了!”
刚走到楼梯的中段,罗伊德听到库洛的喝止声,下意识停住脚步。
“呵,你可能认为我的体力已经是风中残烛,攻击你就会遭到反击自灭……但是太天真了。召唤Fifenall,天属性的Fifenall第一回合就能行动,使用技能回复6点体力。现在我有7点体力,足够承受你的反击,我的master技能是一回合行动两次,第一次攻击你的前卫,第二次攻击你在后排的master……”
“是库洛的胜利,我输了。”
从楼上的对话来看,两人是在玩最近的卡牌游戏《VM》。玩游戏时的对话却被误认为阻止自己上楼的话语,这让罗伊德哭笑不得。
看来两人自娱自乐玩得挺好,《VM》这种一对一的卡牌游戏加入第三人反倒麻烦,不如在抵达米修拉姆前继续让两人独处。
“又是我赢,你就不能认真点打吗?”头上传来库洛整理纸牌的声音。
“这话反过来还给你,库洛才是该认真点。我们可不是去米修拉姆玩的。”里恩的声音有些严肃,“这回我们已经给罗伊德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得好好帮忙感谢人家才行。”
听到自己的名字,罗伊德不由停下了返回的脚步。
“话是没错,但从现在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是不是太早了点?神经绷得太紧可是会适得其反的。”库洛顿了一下,“还是说,其实你去米修拉姆是有别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里恩的声音充满疑惑。
“因为你从刚刚开始就一脸很严肃的表情看着米修拉姆方向……而且你和支援科那位搜查官在突入颠倒巴比伦作战开始之前不是躲开大家鬼鬼祟祟说了些什么么?不免让人怀疑两者间有关。”
“……你看到了啊?”从声音判断,说出这句话的里恩大概在苦笑。
罗伊德知道库洛所说的“鬼鬼祟祟”的事是什么。
从独立国的占领中解放了克洛斯贝尔后,罗伊德一行人在克洛斯贝尔全域做了简单的搜查。正在兰花塔中等待约定好的突入时间来临的时候,罗伊德曾把里恩单独叫出来,向他询问对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的看法。
「罗伊德觉得呢?」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自己。但这反问并不带有攻击性,更像是在为他自己的答案寻找论据。
「在监狱中出现的和复制的本人产生微妙差别的『皇帝』,再结合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认为『极乐世界』在制造与某一时间点的本人完全相同的『复制体』以外,说不定也有构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种可能性』的能力。」罗伊德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结合你们在米修拉姆对酷似里恩的幕后黑手以及骑神的目击情报,再加上米修拉姆发现的大战发生前就留下的数据痕迹,我认为这可能是以大战为分歧点而模拟的另一个『里恩』。拥有超越所有已知骑神力量的骑神……如果以此为依据推断的话,那模拟的应该是在『最终相克』中胜利,获得了拥有七个骑神力量的骑神的时间点 。那样的话……」
「是大地圣兽的力量没能起作用,保持着吸收了所有骑神,包括黑之伊修梅尔格在内的状态的我。」里恩接着罗伊德的推理说了下去,「原来如此,进行逻辑推理的话,能得到的也是这个结论啊。」
里恩仰起头,视线的那头本该是窗外的天空,现在却因为修补工程而被防水布遮盖,只能看到阻断光线的阴影。
「这只是根据现有线索推导出的一种可能性,盖棺定论还为时过早。」出于严谨考虑,也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一层不希望看到的阴霾,罗伊德补充道。
「不,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个推理应该是正确的。」出于对交谈对象的尊重,里恩重新看向自己,「遇到他时我所能感受到『共鸣』。这是其他人与复制体相遇时未曾出现的现象,这足以证明遇到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复制体以外的东西。我认为……不,我可以断言那就是『我』。」
里恩低下头,看着左手手心。
「与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些话,眼泪也怎么都停不下来……第二次在米修拉姆相遇的时候,有什么涌进了脑海。一些重要的人离开我,另一些重要的人为我哭泣……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像是亲身体会过一样,整个人因为悲伤快要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这种感情,只可能因为对方是『我』才能传达给我,因为是『我』才会有这种记忆。」
与另一个自己的感情共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罗伊德见过“另一种可能性”下的自己,但那只是作为客观事实呈现在面前的影像,他可以根据那个影像想象出那个自己无法守护克洛斯贝尔和同伴就死去时的绝望,但并非直接从那个自己那儿共享到那份绝望——那一定是比自己想象中更痛苦,更无力的感情。
「抱歉,话题被我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主观证言对罗伊德的推理的证明力并不怎么大,但我认为你的猜想就是这个事件的真相。」里恩抬起头来,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那么,如果这就是事件的真相的话,里恩打算怎么做?」罗伊德吸了口气,认真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可以说,他找里恩私下谈话的真正目的就是想问他这个问题。
「如果『那个我』会危害这片大陆的和平,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也不管会对你眼前的我产生怎样的影响,都应该阻止他。」里恩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一定要阻止另一个自己。罗伊德知道眼前的里恩一定会给出这个回答,而不是去为自己找任何可能的借口开脱。在他所知范围内,这片大陆上对里恩・舒华泽最严厉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罗伊德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影响……包括可能导致牺牲你的生命吗?」问出这个问题时,罗伊德盯着那双异色的眼睛。
里恩像是被问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是他消失我也会消失,且他不消失的话大陆会一直笼罩在逆转巴比伦的威胁下的这种极端情况的话,我愿意豁出性命去阻止他,但是……」里恩停顿了一下,他需要时间组织语言,「如果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的话,我不打算那么轻易地去送死。」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吧。但现在的我却不这么想……」里恩说着,轻轻抚上左胸。
他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像是在专心通过手掌把握心脏跳动的节奏。
「我想活下去。我想让这颗心脏更久地跳动下去。我想让已经到女神身边的人看到我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活着的模样。我想让身边的人幸福,至少让他们不要像我通过共鸣看到的记忆那样因为我而哭泣。」
「我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心意和希望。所以我想活下去……我有义务幸福地活下去。」
说完这番话的里恩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写满了平静。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谢谢你告诉我,里恩。」
知道幕后黑手与自己的关联时里恩会不会做出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冲动举动?罗伊德想事先确认的就是这一点。
作为受了里恩不少帮助,也充分了解里恩前科的友人,罗伊德想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才事前单独找里恩确认了他的想法。
闭上眼睛时,里恩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不是可以凭借现有线索推知的事,也不应该是草率地去探听的事。
对现在的罗伊德而言,知道友人决心面对不合理的命运挣扎到最后就已经足够,而他也会尽全力帮助友人撑过可能面临的难关,就像一直以来克洛斯贝尔受里恩帮助的那样。
「硬是要多嘴一句对话,就是幸福并不是义务吧。」罗伊德小声补了一句。
里恩明显听到了。他眨着眼睛,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不理解为何会针对这一点评论,还是因为不理解这句话所想传达的含义。
幸福是什么,罗伊德回答不上来。
幸福不该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出现的信号,是因人而异的概念。在每个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满足并认可其为幸福时,这个人独有的幸福才首次获得定义。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幸福不是一种负担,是更加自由的,应当听从自己的心去追求的东西。而义务却是一种负担,因此这与幸福不符。
这番论述听起来只是抽象的大道理。而幸福这种哲学议题也非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能讲清楚的问题。即使说明清楚了,如果里恩本人没能对此有切实体会,那这也不过是一个浮于纸上的概念。
希望里恩能自己去感受并发现答案的罗伊德并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迅速回到了同伴们身边。
在回去前,里恩拜托罗伊德暂时不要将这个推理告诉其他同伴,因为他担心同伴们在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后,会开始担忧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原本也做此打算的罗伊德爽快得答应了。不过罗伊德的出发点与里恩不同,他担心的是一旦“幕后黑手是另一个里恩”这个真相扩散开来,在行动前甚至问题解决后,都可能会有人对现在的里恩产生怀疑,从而导致一系列不好的后果——对罗伊德和其他了解里恩的人而言,自然不会怀疑眼前的里恩和另一个里恩间有联系,甚至不会怀疑另一个里恩出于主观恶意推动了整起事件,但对里恩的了解局限于纸面的人们就不好说了。
两人就暂时不公开推理这一判断达成一致,在和伊修梅尔格・里恩对峙之前也并未将这个推理告诉过其他人,但没想到当时单独交谈这事本身被人注意到了。
“我们当时谈的是关于整个事件幕后黑手的推理,都是些库洛现在知道了的东西。和我们这次去米修拉姆无关。”身处2楼的里恩向库洛如实解释,在楼梯处的罗伊德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过库洛竟然会这么想……我刚刚看着米修拉姆的表情真的这么严肃吗?”
这也是罗伊德在意的地方。带两人上船时,里恩的状况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看不出昏睡几天导致的行动迟缓。
如果里恩的身体或是精神上遇到了什么问题,那么即使米修拉姆缺人手,罗伊德也不能勉强状态不佳的友人来帮忙。
考虑到里恩喜欢逞强的个性,即使现在的情况无论谁看起来都是在偷听,在弄清里恩发生了什么前,罗伊德还是不打算离开。
“没错,皱着眉头,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你的钱躲在米修拉姆呢。”库洛用稍显轻松的口吻,企图缓和气氛,“你的大脑是经过怎样的操作,才把去度假胜地助人为乐的好事想成让人眉头一紧的事的啊?”
“我想想……刚从1楼上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们还是第一次和一般游客一样从艾鲁姆湖摆渡去米修拉姆。”
“是啊,之前不是从湿地走,就是乘着奥尔迪涅他们走的空路。”
“然后就欣赏起了艾鲁姆湖的景色……”
“不愧是克罗斯贝尔最大的内陆湖的美景!今天天气也好,阳光明媚,湖水都在闪闪发光呢。”
“再接着就看到了湖面飘着的一些像是机甲兵和魔煌机兵部件的碎片。”
“是呢, 我们就是为了帮忙打捞这些碎片才会去米修拉姆。”
“然后我就想到前几天发生在湖面的战斗,想到独立国事件对全大陆造成的伤害,想到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被另一个我侵占了‘极乐世界’……”
“停一停。”
与里恩一唱一和的库洛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啊……黄昏的时候也好,这次也好,怎么总喜欢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库洛的声音和对衣物的拍打声同时传来,大概是边说边拍着里恩的肩膀或背部,“听好了,这两件事都是因为黑之伊修梅尔格导致的。那是人类需要面临的天灾,而你不过是不幸地被卷入其中而已。”
“但是有人因为我受伤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必须面对这个事实才行。就算大家都忘记了这些,我也必须记住那些伤痛,记住那个另一个可能性下的我才行。”
里恩深吸了一口气。
“库洛,我只是比那个我稍微幸运了一点而已。如果没有大地圣兽的协助,没有这份幸运的话,除了会丢掉性命,我还可能像这样伤害大家。”
“如果把过错一股脑地撇开,还不肯正视那份幸运,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那我在今后还有可能犯下同样的错误。”
罗伊德看不到里恩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能听出他的决心。
“幸运吗……?或许真的只有这个差别也说不定。但是你也别忘记另一个事实。”库洛清了清嗓子,略微提高了声音。
“这个世界上幸运的并不止有你一个人。”
里恩发出了短促的声音表示疑问,库洛则是像是准备好为他解惑一样地说了下去。
“就像另一个可能性下的你一样,可能存在没能启动起动者和骑神间机制,在煌魔城就不幸死去的我;可能存在在第一相克中没能被你救下,就此不幸丧命的我;可能存在黄昏结束后和不幸地奥尔迪涅他们一起回到我本来该去的地方的我。”
“不止是我,可能存在弗兰茨先生没能背着黑之工房的工房长留下备份身体,没能幸运地回到我们身边的米莉亚姆;在红色之翼的爆炸中没能幸运生还的皇子殿下和光之剑圣;在暗杀的枪击中没能被抢救过来的皇帝陛下;被黑之卫士暗杀在监狱中,没能成功逃狱的卢法斯老爷……在这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所有战争、冲突、事故、疾病中捡回性命的人,没有被任何天灾人祸造访过的人,现在所有活在这世上的人,都是幸运的那一方。”
“世界上存在无数人的无数种可能性,区别只在于你的另一种可能性被摊在你面前,而我们没有。”
“幸运也好,不幸也好,这个世界是由每个人选定的那一个可能性堆积起来的,你只是其中之一。世界也好,其他人也好,并没有脆弱到需要你一个人不断反省才能支撑下去。”
“你对世界并没有那么特别。”
可能是为了绕开湖面的碎片转弯过急,船舱忽得颠簸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罗伊德伸手撑楼梯旁的墙壁,姿势的改变让他隐约能看到上头两人的影子。
作为见过另一种可能性下自己的罗伊德而言,他并不完全赞同库洛这番话。可能性的分歧确实与幸运与否有关,但也不能完全忽视推动可能性发展的人为努力。如果一切仅凭幸运与否来决定,全大陆最热闹的地方就该是克洛斯贝尔的欢乐街,人们也不再有努力的必要。
仔细一想,库洛也未必支持这个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但略显荒谬的逻辑在说服里恩上却有奇效。
对自己过于苛责,而对身边的人又过于宽容,当用这套逻辑将里恩和身边的人划等号时,他就会因为不想攻击身边的人,而停止对他自己的攻击。
“并没有那么特别……吗?”里恩说完,轻声笑了,“真奇怪,听到这种否定说法,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说明我刚才说的是真理。你该多放下点肩头扛着的担子,再多为自己活一点。”过于了解里恩的库洛引导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那库洛打算怎么做呢?……在寻找自己的旅途中找到答案后,库洛想过怎样的人生?……我想参考一下。”
可能是罗伊德的错觉,他觉得里恩在说这句话时有些紧张。
“具体的得等找到旅途的答案才知道,但是大方向已经有了。”库洛的影子跳动了一下,和里恩的影子分开了一段距离。
“说白了很简单,如果将幸运的可能性和不幸的可能性分为胜和负,那么作为抓住幸运的可能性的胜者,我要一直胜利下去,赢过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你。”
库洛的影子和护栏重叠,从影子的形状来看,他应该张开双臂,背靠护栏,摆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不想两次参加同一个人的葬礼。”
“放心吧,我可已经想好要亲手在你的墓碑上刻上‘帝国第一守财奴’这个称号了。”
两人的对话中涉及生死,但却是调侃的语气。
结合前面的话来看,此处的胜负对应生死,这应该就是库洛式的“会努力活下去,并在活得比你长”的意思。
从里恩的语调来看,这句话对他似乎很受用。罗伊德脑海中回想起库洛在支援科餐桌旁的自言自语,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如果我也要和库洛争个输赢的话,那等分出胜负的时候,我也是个老爷爷了吧。”
“是呢,说不定还需要我扶着你你才能颤颤巍巍地出席托尔斯毕业生聚会。”
“是啊,不然库洛一个‘中途辍学’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毕业生聚会的。”
“……你和托娃到底有多想让我回来念书啊?!”
“那是为了库洛的将来着想。再说了,上了年纪之后,比起年轻时逞强用大型兵器的库洛,修习八叶一刀流的我的腿脚会更好才对。云老师就非常精神,身手矫健。”
“那为了赢下去,我还真想向他讨教一下修行和养身的法子。”
“下回我带库洛见一见云老师怎么样?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但我想老师现在应该在共和国。”
“可以啊,我正想去共和国呢。听说那边的电影很流行,我正想找个机会熟悉一下这个行业的做法,然后在其他地方推广电影。为了方便推广,第一部电影我想和米修拉姆合作,拍咪西三兄弟的故事。”
“咪西、咪雪和咪修奈德吗?把舞台的故事搬到荧幕的话,我也很想看。”
“不止既有的舞台,还可以衍生创作。这就是不用真人而让咪西做主角的好处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为那天在我们眼前离开的米修奈德创造新的故事。”
“新的故事……是啊,没有和同胞生死相隔,这也是他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可以创造他的不同的未来。”
“不愧是里恩,理解得真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展开了没什么营养的日常对话,里恩的声音也渐渐明朗了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明白了里恩的心结,也亲耳听到他解开心结,放心下来的罗伊德决定结束偷听这种不值得称赞的行为。
“啊,我知道了。”正当罗伊德轻轻往下走了一格楼梯时,里恩突然顿悟了什么似的说道。
“什、什么?”他身旁的库洛明显被他吓了一跳。
“我知道罗伊德说的‘幸福不是义务’是什么意思了……库洛!”他用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喊出身边人的名字。
“在?”库洛显然还没弄明白里恩想明白了什么,但却被他的气势吓到,老实回应。
“我现在很幸福哦。”
话音刚落,里恩似乎小跑了起来,传来了一连串靴子踩到木板的清脆撞击声。
罗伊德回过头,受角度限制,他只能看到金色阳光映衬下重叠为一个的黑影。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1楼船舱,绕过成堆的纸箱,走到驾驶室旁,敲了敲玻璃。
“啊,不是。转弯过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您别担心。”对着摇下窗,担忧地探出头的驾驶员,罗伊德说。
“是这样的,能不能请您稍微降低一些速度呢……不,并不是有人晕船。只是帝国的客人是第一次乘这艘游船去米修拉姆,想再好好看看艾鲁姆的风景。 ”
罗伊德笑着回头,朝通往2楼的楼梯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Fin.
PS:
50米拉老师的命名理由:因为是船上的朋友,就friendship吧。
我:有道理(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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