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文憑試中國語文科卷一答案
2023年文憑試中文卷一
下載:評卷參考
本文件供閱卷員參考而設,並不應被視為標準答案。考生及沒有參與評卷工作的教師在詮釋文件內容時應小心謹慎。
試卷一 閱讀能力
一般原則:
-文句不通而嚴重影響答案的準確度,可扣1分;行文稍欠通順而不影響文意者,不必扣分。
-除正確答案外,倘列舉其他不相干冗文,而嚴重影響文意者,扣1分;冗文與答案相矛盾,給0分;冗文若不影響文意者,不必扣分。
每道分題最多只扣1分。
1.評分原則:
‧每道分題答對給2分;概念欠準確、表達欠明晰的答案給1分;錯誤答案給 0分。
‧答案多於一個,選取高分的答案;如混含與正確答案相矛盾的錯誤答案,給 0分。
‧每個錯別字扣1分,每道分題最多只扣1分。
2. D
答案舉隅:
(i) 惡:怎麼/如何(能夠)/怎能/怎樣(能)/怎會/豈能夠·
(ii) 嚮:從前/過往/以往/過去/昔日/以前/之前…
3. A
4. A
5.評分原則:
須摘錄原文作答,前後兩部分獨立評改,每部分答對給1分,共2分。前後每一組短句每處錯字、缺字、增字扣1分,扣至0分為止。
倘若兩分句前後倒置,如沒有錯字、缺字或增字,可給1分。
參考答案:「義以為質」(1分),「禮以行之」(1分)。
常見異體字和簡體字均可接受:
「義」:「义」
「為」:「爲」、「为」
「質」:「貭」、「质」
「禮」:「礼」
6.評分原則:
須從對話準確概括一個關相如的形象,並就引文說明,最高可給4分:
-機智
-辭鋒銳利
-才思敏捷
-智勇雙全
-勇敢
‧並就對話內容說明從什麼地方可見藺相如的才華:
-秦國群臣恃勢凌人,要求趙王割十五城為秦王祝壽;趙王危急之際不知如何應對,拒絕恐得罪秦國,答允卻喪土辱國,正陷於兩難。
-秦國群臣提出無理的要求,藺相如才思敏捷,立刻加以反駁。
-從對話可見藺相如辭鋒銳利,不單為趙王解困,也凸顯秦國群臣的無理。
-反駁無懈可擊,如趙王割讓十五城為秦王祝壽是合理的,則秦國割讓咸陽為趙王賀壽也是禮尚往來,秦國群臣難以反駁。
-表面上秦國從趙國取得十五城,只失去了一個咸陽城,可是咸陽卻是秦 國首都,可見藺相如辭鋒銳利,說話更是咄咄逼人,能反客為主,羞辱了秦國群臣。
‧「忠君愛國」此形象難以只就引文合理說明,最高只給2分。
‧如概括兩個或以上形象,按闡述較佳者評分。
‧引述篇章內容有明顯錯誤,可扣1分。
7.評分原則:
詳略得宜:能凸顯蘭相如形象的部分便加以詳寫,與人物形象無關的則概略交代,即取捨剪裁得宜。
須以「完璧歸趙」為例說明如何詳略得宜或取捨合度。
「完璧歸趙」:
凸顯藺相如「智勇雙全」的形象。(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
「完璧歸趙 」分析舉隅:
-詳寫:
繆賢推薦藺相如予趙王一段詳寫,因能凸顯藺相如的智謀和識見。
在藺相如分析利害之後,繆賢終覺醒燕王之示好,只是為了攀附趙王,並非真心結交,故最後也請罪求趙王寬恕而得免。
-藺相如分析秦趙的政治形勢,和分析給璧與否的利弊一段,濃筆重墨,因能凸顯人物智謀、膽色和識見。
-秦王在章台接見藺相如一段詳寫。藺相如面對秦王的威勢仍不怯 懦,持璧睨柱,怒髮衝冠,視死如歸,又義正辭嚴指責秦王,說話不亢不卑,並能陳述利害,終能完璧歸趙。由此可見藺相如智勇雙全。
-略寫:
-只簡介了藺相如的出身和地位,「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繆 賢舍人」,未及生平其他之事。
-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趙惠文王如何獲得此玉,秦昭王如何得悉,不費筆墨,因無助於塑造人物形象。
-由藺相如回應趙王「誰可使者」至見秦王於章台,之間只有「趙王 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一句,只交代了趙王最終委任藺相如出使秦國,而出使的過程和準備也省略不提。
-「相如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城,乃使其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於趙。」把和氏璧送回趙國的過程寫得十分概略。
8.評分原則:
‧須表明立場,是否認同李白最終也未能排解憂思一說。
‧李白的憂思: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李白仕途失意,懷才不遇,心情鬱悶,只好 寄情於狂歌痛飲,宣洩苦悶。良辰美景卻無人作伴,只能獨自喝酒,更見寂寞。
‧李白滿懷憂思,借酒銷愁,情緒時抑時揚,起伏不定: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白想像自己與月、影共飲,冷清的場面頓 時熱鬧起來,孤獨之感暫時一掃而空,情緒開始上揚。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作者慨嘆月和影終究是死物,不能真正了解 自己;復感現實的孤獨,情緒又再度壓抑。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為了不負良辰美景,作者姑且與月和影一起, 及時行樂;他再次自我開解,情緒復見上揚。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寫月和影隨作者歌舞而動,場面歡樂熱鬧; 作者沉醉其中,心情豁然開朗。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醒時雖感歡欣,但醉後卻免不了離散,一切 將復歸於無;實改變不了現實的孤寂,情緒又陷入低谷。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一句可有不同的詮釋,考生須加以分析從 而說明作者是否可以排解憂思。
‧可排解憂思:「無情」即「忘情」,作者與月和影相約銀河之上,忘 卻一切是非得失,精神逍遙,超脫了俗世煩憂,一切均已釋然。
‧無論是否同意,必須就以下兩點分析:
-邀月和影一起銷愁,是否可以銷愁;
-末句「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是超脫還是無可奈何。
‧如未能就「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一句說明,最高只給2分。
‧未能排解憂思:與月和影相約於遙遠的銀河之上,永遠結伴作無情之遊,期望脫離塵世;正正因為人間寂寞,他在俗世無法擺脫此種煩思,忘情共遊只不過是無可奈何,逃避現實的託詞而已。
答案舉隅:
《月下獨酌》緊扣「獨」字,在良辰美景下,詩人卻無伴「獨酌」。「無相親」, 流露了欲相親而無人的孤獨寂寞。「暫伴月將影」而「成三人」似已不獨,不過 是以掩其哀。遙不可及的月、虛幻不實的影,令他意識到月「不解飲」、影「徒 隨身」的無奈。醒時雖「同交歡」,醉後仍不免「各分散」,歡騰過後的清寂空虛,構成強烈反差,愈形失落和孤獨。最後以「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作結,要 忘卻世俗是非得失,在遙遠的雲漢重聚,看似超脫,能醉後隨心,其實要借助於 酒,終究擺脫不了知己難尋、有志難伸的現實,醒來仍是寂寞的處境。主觀想像 愈熱鬧,就愈顯寂寞,不見得就可釋懷。/
面對繁花美景,獨酌無人相親,易生寂寞,但作者隨即舉杯邀月和影為伴。月即 使不解飲,影只是隨我身,但面對良辰美景,故行樂須及春。「暫伴月將影」,為 的是春天易逝,月不常明,「暫」字可見他不追求天長地久,心態樂觀故能及時 行樂,享受當下。「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顯示他能不為感情所牽絆,享受 當下即興的共同遊樂。「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中的「無情」,是指自適而不 為人情所繫,有忘卻人世得失的情懷。月、影無情,但以有情人之心與其交遊, 展現物我齊一的情懷,讓不具情感的「物」和深富情感的「我」交流。李白固有 感懷於際遇,但以奇特的想像力、超脫的胸襟、豪放的情懷應對,自能瀟灑自樂。
9.D
10.評分原則:
(i)‧錯別字不扣分。
‧如能概括出村子破落或冷清的氣氛,令人感到沉重或難過,給2分。如:
蕭條、寥落、冷清、破落·
‧答案欠準確,最高只給1分。
‧如指村子的氣氛令人感到輕鬆、愉快、舒適,給0分。 答案如不是兩字詞,給0分。
(ii)‧本分題獨立評分,第10.(i)題錯誤,仍須評改本分題;如答案未明確指出村子的氣氛,須參照第 10.(i)題的答案評分。
‧須就第2段村落住屋較密集的「人和物」,說明如何營造村子的氣氛。村落的「人和物」營造的氣氛:(舉隅)
-「門戶有的關閉有的半掩着」:半掩與緊閉門戶的住屋,或許已無人居住,可見人煙稀少,或村子的居民少有往來,予人寂寞的感覺。「幾次聽見應是電視裏的聲音在屋內隱約回響」;村落只聽見電視聲音,似無人聲,更顯環境空蕩蕩。
-「一個男子向壁側躺在屋廊下的一張長藤椅上」;無所事事的男子,在日間慵懶入睡,可推想小村十分破落和蕭條,村民待業在家,百無聊賴。 「一位婦女在小巷子裏收晾曬的衣服」:不見日常的閒話和交往,可知 生活單調,四周冷冷清清。
-「一些蒼蠅在已收攤的肉砧上飛舞」:村落人煙稀少,少有買賣,百業蕭條,沒有生活的氣息和活力。
如何營造氣氛(舉隅):
從村落住屋較密集路段的人和物說明作者如何營造蕭條、冷清的氣氛;以村郊沿途富有色彩、聲音的景象,烘托出村落單調且毫無生氣、一片寥落衰頹的氣氛;
以獨特的筆觸寫村子蕭條、冷清的氣氛。如常以「一個」、「一戶」、「兩處」等量詞點出村子中的人與物零星散佈,雖沒有直言村落的零落蕭條,但冷清的氣氛不言而喻。
答案舉隅:
作者經過住屋較密集的路段,看到緊閉或半掩的門戶,多已無人居住,即使有住 戶的房屋,似乎也安靜得只聽見電視回響,更顯空洞,了無生氣;而蒼蠅在早已 收攤的肉砧上飛舞,更見小村冷清,百業蕭條,平日生活買賣並不活躍;偶見無 所事事的男子在日間慵懶入睡,百無聊賴,欠缺活力;而女子獨自收衣服,沒有 熱鬧的生活氣息。作者通過種種零落寂寥的景象,反映小村人煙稀少,一片衰敗、 冷清、蕭條的氣氛。/
作者以對比手法營造村落蕭索淒涼的氣氛。近郊沿途景象富有色彩、聲音或動態, 村落則單調而毫無生氣,一片寥落衰頹。村郊田園間有橘黃與粉紅的九重葛,路 邊溝渠的水則一直咕嚕咕嚕着,斑鳩也在不遠處頻頻叫喚;反觀村落則一片灰暗, 側躺長藤椅的男子毫無活力,婦女收衣服的畫面一片冷清,即使描述電視聲音、 具動態的蒼蠅,也處處顯露出孤寂冷清。自然界的聲音與色彩雖明亮,卻更顯村 落的蕭索和淒涼。
11.評分原則:
‧須就第三段的內容說明如何有助抒述文章的主旨。
‧文章的主旨:
主旨
文本依據
-抒述了作者對村落破敗的感慨、對村民命運的同情,並感慨人生的無奈;
-提醒自己和村民不要喪失了生活的意志和希望。
大都是一些台語老歌,旋律滄桑,歌詞裏常有命運奔波艱辛等待漂泊寂寞哀愁之類的字眼,詠嘆人世遭遇,也提醒無奈中不可喪失的意志勇氣……啊,唱啊,唱給自己聽,唱給寂寞無聲的村子聽,唱給沒落的甘蔗聽。(第5段)
‧第三段的作用:
-交代了小村蕭條衰退的原因;
-暗示了村民可悲的前景;
-解釋了之後作者要唱歌以鼓勵村民的因由。
-此段說明了村落的變化,使敍事更為具體,令作者對村落蕭條的感慨呈現得更深刻。如果沒有補充小村歷經人們奮鬥,現正面臨時代淘汰,從盛轉衰的歷史,便無法得知它衰落的真正原因,那村落呈現的也不過是一處落後的地方,既無法突出人生的無常和無奈,作者的慨嘆和勉勵也會變成無根之談,異常突兀。
答案舉隅:
此段承上啟下,既交代了小村因蔗糖業被時代淘汰而沒落,也暗示村落與村民正 面對不可扭轉的可悲前景;小村的盛衰發展呼應了下文台語老歌的歌詞,以鋪墊 下文作者對村落和村民的感情。如果沒有此段,小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落後地方, 而作者抒發的情感也沒有着落,顯得突兀。
12.評分原則:
‧須就引文說明作者抒發了怎麼樣的感情。
‧作者的感情:
-作者一路看見小村的荒涼蕭條,深知村落的命運,心情沉重,情緒寥落,
故憑歌釋懷,昂揚情緒;
-作者所唱的台語老歌旋律滄桑,歌詞「常有命運奔波艱辛等待漂泊寂寞 哀愁之類的字眼,詠嘆人世遭遇」,以哀村民不幸,對小村的難免衰落,既惋惜又同情;
-歌詞中常「提醒無奈中不可喪失意志勇氣」,藉此鼓舞人心,亦提醒自己及村民,命運的確有太多不如意,但應堅強面對,不要輕言放棄。面臨無奈,不能喪失志氣;
-歌聲也是作者對村落的祝願:驅走一路所見的寂寞,增添生氣,不要沉 湎於失落之中;
-沒落的甘蔗代表式微的蔗糖業,小村的盛衰與蔗糖業密不可分,沒落的甘蔗關聯着小村和村民的命運,作者借歌聲表達對將逝之物的惋惜和眷戀之情。
‧就引文說明:
-說明時須就「是啊,唱啊,唱給自己聽,唱給寂寞無聲的村子聽,唱給沒落的甘蔗聽。一句說明作者的情懷;
-或就「唱歌」說明:
‧歌曲的旋律滄桑。
‧歌詞的內容:「歌詞裏常有命運奔波艱辛等待漂泊寂寞哀愁之類的字眼,詠嘆人世遭遇,也提醒無奈中不可喪失的意志勇氣。」多訴說人生的困苦和無奈,也提醒人們不要被生活撃倒而意志消沉,要堅持下去。
‧唱歌時的意態:「我們盡情地唱,唱得好像很歡樂。」可見作者和朋友明白應該盡情地唱,才可以抒發心中的鬱悶,並提醒自己不要意志消沉。同時,快樂的意態也凸顯心情之沉重。
「歌聲飄出屋外,可能還越過馬路,飄入路另一邊像是連綿無盡的糖廠甘蔗園。」歌聲飄越村落,像是在撫慰或許已失去希望和意志的村民。
答案舉隅:
作者一路耳聞目睹小村的荒涼蕭索,勾起寥落意緒,心情沉重,故此「唱給自己 聽」,希望藉歌聲釋懷,重新振作情緒。他又藉着台語老歌中「詠嘆人世遭遇」的字眼,「唱給寂寞無聲的村子聽」,除了哀村民之不幸,也勉勵他們,即使只能無奈接受唏嘘的命運,但在「無奈中不可喪失意志勇氣」,應堅強面對,在逆境中重燃鬥志。/
作者一路耳聞目睹小村的荒涼蕭索,勾起寥落意緒,心情沉重,故此唱歌給自己 聽,希望藉歌聲振作情緒,提醒自己不要陷於失意。他又藉歌聲表達對將逝之物 眷戀之情。小村的盛衰與甘蔗園的榮枯相繫,沒落的甘蔗園也關聯着村民的命運, 作者移情至甘蔗之上,也「唱給沒落的甘蔗聽」,哀嘆快要消逝之物,對其式微 表眷戀之意。
13.A
14.評分準則:
‧答案準確、表達清晰,給2分;
‧答案欠準確,如尚可從文本推敲出來,給1分;
‧答案錯誤,或未能從文本推敲出來,不給分;
‧答案多於一個,選取高分的答案;如混含與正確答案相矛盾的答案,給0分;
‧答案的文字表述不清,如嚴重影響概念的準確度,可扣1分:
‧錯別字不扣分。
(i)水(智者)的形態
‧答案如能指出水的形態是流動的,給2分;
‧如只指出水是不停往前奔赴或不會停留,只給1分;
‧如對水的形態的理解明顯錯誤,給0分。
‧參考答案:「流動」/「永不止息」
文本依據:
-水從來不眷戀過往,流動是它唯一的宿命。
-……水哉水哉,流動是唯一的命運,純粹的命運。
(ii)水(智者)存在的意義
‧答案概念準確,表達清晰,給2分。如「思考生命的奧秘」/「尋找真理」 /「揭示生之虛幻」/「教導人們不要耽溺於身外物」。
‧概念準確,表達欠清晰,給1分。如「生命的奧秘」/「不耽溺」。
‧概念欠準確,表達清晰,給1分。如「追求智慧」/「教會人們謙卑」/「令人明白追求真理的人必然孤獨」。
‧概念錯誤,給0分。如「負載萬物」/「帶來死亡」/「流動不息」
‧文本依據:
-水的流動多麼像智慧之路。水從來不眷戀過往,流動是它唯一的宿命。水或迴旋於礁石,思索如何繞身而過,輕輕地揚棄了河道上的頑石,既不爭辯,也無庸和解,只派一匹青苔教導它們水的涵意。至於飄落在水 面的柳絮花片,水願意負載它們,做它們的足,卻在流程裏教會它們, 凡是離鄉背井追尋更寬闊天地者必須永遠是個孤獨者。水不曾允許它們在河面上發芽,遂在中途,慷慨地收留它們腐朽的體膚。就連天光雲影, 也無法沉澱為水的四肢,智者不宜耽溺,不宜收藏過多的身外之物。
-水只是它自己,千江與萬川同一道宿命,朝着真理的海洋奔赴,為了呼應更遼闊的海洋的召喚;為了尋求更深沉的智慧。
-誰顯示給生靈,這繁花茂林的土地上有一座無法征服的海洋,像手中的繁華之鑰無法開啟永生的琉璃門。我多希望微笑永遠停留在子民臉上,但我更願意海洋啟示他們關於不可捉摸、無法猜測的生之奧秘。
15.評分原則:
答案準確、表達清晰,給2分;
答案欠準確,如尚可從文本推敲出來,給1分;
答案錯誤,或未能從文本推敲出來,不給分;
答案如混雜其他概念,或文字表述不清,致影響概念的準確度,可扣1分;錯別字不扣分。
(i)「仁者」的特點
‧準確概括仁者特點,給1分:
-堅忍/堅持/坦然/坦蕩承受苦難/不計較個人得失/自我犧牲/堅守仁德/不憂不懼……
‧說明準確,給1分:
「任憑雷劈暴雨;也忍住乾旱季節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燎」;雷劈暴雨、火燎意指人生的苦難、磨練、挫折等。
「任憑」有坦然承受,不改初衷/不計較的意思。
參考答案:堅忍不拔,能承受各種苦難。
(ii)「智者」的特點
‧準確概括智者特點,給1分:
-超脫/抽離/不耽溺/瀟洒……
‧說明準確,給1分:
「不曾允許它們在河面上發芽」:「發芽」意指生命,意即不留戀人世間種種。
「慷慨地收留它們腐朽的體膚」:「腐朽的體膚」喻死亡,意指明白一切終歸於幻滅。
「就連天光雲影,也無法沉澱為水的四肢」「天光雲影」喻生命中美好的東西/繁華/身外物,「無法沉澱」意指不會耽溺。
‧以下答案稍欠準確,惟尚可從引文間接引申出來,有沒有說明最高也只給1
分:
-孤獨/獨來獨往
-冷漠/無情/冷酷
-觀照世間/冷眼旁觀/冷靜
-不會停留/不受外物(他人)影響
-不會成就人世的榮華
參考答案:
-不耽溺/瀟洒,不為外物所牽絆。
-超脫/抽離,明白人生終歸於幻滅。
-不眷戀人生的繁華。
16.
(i) C
(ii) B
(iii) D
17. A
18.評分原則:
‧須根據引文說明作者對生與死的領悟。
-可直接就引文的文句回應;
-也可以間接說明引文的意涵。(死生可相互詮釋)
‧作者對生與死的領悟:
-仁者珍惜「生」,智者參悟「死」,兩者似是對立,可是有生必有死,兩者相輔相成,本是一體。
-只有了解死亡之必然,明白萬物必會消逝,繁華終歸破滅,才不會沉溺和眷戀於生之繁榮,和恐懼死亡之可怖。
-生雖短暫並終歸於幻滅,卻凸顯了生命之可貴。
-連結生死,從而反思生命的意義。
‧能自你(山)的多情中諦聽我(水):
-「你的多情」指山所象徵的仁愛和包容,孕育生靈而成就榮華,
-文本依據:
我願意永遠固守在此,至少這世上有一座高山是狂濤追趕不到的,他們可以攜帶妻兒到我的懷抱裏躲避;我預先準備柴薪與蔬果,讓他們取火升煙。所有受苦的人看到煙,可以前來分食。
-「諦聽我」指通過山來理解水的意義和價值:
一:體會幻滅之必然。可以例子說明生必然連結死。(舉隅)
‧「你豈能抵擋無垠之海?」/
‧「如果再有一群愚公,願意子子孫孫荷鋤移山,拿你來填平海洋。就算你鎮住了海,而你原來的位置也變成了海」/
‧「有多少繁榮的山,便有多少幻滅之海。」
二:明白幻滅之必然,故既不貪戀生,也不恐懼死/不耽溺/學會謙卑。
‧「智者不宜耽溺,不宜收藏過多的身外之物。」
‧「教他們做一個謙卑的人,做一個緘默的人。」
三:解開生之奧秘/尋求生之意義/追求真理。
‧世間萬物均會幻滅,生又有何意義?故對生之理解,即可以明
白水為什麼要解開生之奧秘。
‧「手中的繁華之鑰無法開啟永生的琉璃門。」/
‧「我更願意海洋啟示他們關於不可捉摸、無法猜測的生之奧秘。」
文本依據:
‧我豈能成全短暫的榮華?如果千江萬川耽溺��小小的宅舍,在草樹 魚糧之中慢慢耗盡血脈,誰來成全滄海?誰顯示給生靈,這繁花茂 林的土地上有一座無法征服的海洋,像手中的繁華之鑰無法開啟永 生的琉璃門。我多希望微笑永遠停留在子民臉上,但我更願意海洋 啟示他們關於不可捉摸、無法猜測的生之奧秘。幻滅是唯一能洗盡 他們臉上的油脂,教他們做一個謙卑的人,做一個緘默的人!/
‧你豈能抵擋無垠之海?如果再有一群愚公,願意子子孫孫荷鋤移山, 拿你來填平海洋。就算你鎮住了海,而你原來的位置也變成了海。 這世上,有多少繁榮的山,便有多少幻滅之海;有多少生的貪愛,便有多少死之恐懼。
‧從我(水)的無情裏注釋你(山):
「我的無情」指水所象徵的幻滅,使眾生走向死亡。
文本依據:
‧生之短暫是你我都知道的,我擔憂狂嘯的浪頭席捲一切,把短暫生 辰裏僅有的歡樂吞沒。/
‧如果,你執意以死亡驚嚇他們……/
‧水仍然奔赴,為了幻滅。……智者只是冷冷地觀照。
-「注釋你」指通過水來詮釋山的意義和價值:
‧生之短暫,死之必然,更凸顯生命的可貴,須加以珍惜。
‧仁者早已了解生之短暫,死之必然,仍然堅持張起綠蔭,孕育希望,
更見仁者的胸懷。
文本依據:
‧山仍然沉默,像一位仁者在希望與幻滅共生的人世上閉目養神,/
‧如果,你執意以死亡驚嚇他們,我亦執意張起綠蔭,讓他們在此成家、繁衍,以生命連接生命,以人造人,永遠抵禦你的偷襲!/
‧山仍然盤坐,為了褓抱;……仁者以身為泥,種植希望。
‧如考生並非從生死相互的關係說明,而是單方面指出對生或死的領悟,也可以接受,惟須有文本依據,或可從文本推敲出來。如:
-明白到死亡之必然/有多少繁榮的山,便有多少幻滅之海/有多少生的貪愛,便有多少死之恐懼
-生容易令人耽溺/死令人不耽溺/死令人謙虛
-不必害怕死亡/不要留戀人生/要豁達看生死
-只指出領悟而未有說明也可以給1分;闡述尚可給1分,最高只給2分。
答案舉隅:
生與死本是生命的一體兩面,看似對立,實際上相輔相成,互相彰顯對方的價值。 仁者對生靈有情,卻易使人沉溺於生之繁華,只有用心「諦聽」死亡,將明白生 命終將消散,死亡必然來臨,即水所說的「有多少繁榮的山,便有多少幻滅之海」 生早已隱含了死。同時,明白生之必然幻滅,才明白水為什麼從不留戀身外的繁 華;死亡看似無情,但幻滅之恐懼卻能凸顯生命之可貴,也只有敬畏死亡,才能注釋和探求生命的意義,從而超脫生死。
19.評分原則:
‧須就「蓑衣戴笠老人」的形象,說明以此收結有何巧妙之處。
‧如答案指出兩項或以上的巧妙之處,取闡述較佳者評分。
‧文末對老人的描述:
-蓑衣戴笠,不發一言;
-以不絲之竿,獨釣寒江雪。
‧分析方向舉隅:
結構:
-冰天雪地中,老人蓑衣戴笠,在江面垂釣的畫面,正呼應首段《江雪》的詩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使首尾呼應,結構綿密,突出老人遺世獨立的智者形象。/
-老人蓑衣戴笠,不發一言,在江面垂釣,連結山水的畫面,正呼應第10段「一個真正認識山水的人」,在河畔默讀山影,文章前呼後應,結構綿密,突出老人了悟生死的智者形象。
意象:
-文章不單因襲了〈江雪〉一詩老人「清高孤傲」的意象,更把老人刻畫為了悟生死的智者,拓寬了詩的意涵,化用得十分巧妙。
主旨:
-老人不發一言,只「用山的管絃問候水的歌喉」,作者以老人削山林枝條 而成釣竿,垂釣江面,代表連結山與水,象徵調和生與死;以老人不發一語的智者形象,化抽象主題為具體,道理不言而喻,為神來之筆。
-老人用「不絲之竿」垂釣,「竿」來自「山」,削成竿後,老人到江面垂釣,只為向「水」問安。作者以「不絲之竿」詮釋對生死的看法,指出人們不應汲汲於生或死、得或失,反而要連結二者,反思生命的本質,巧妙地呈現了文章的核心思想。
答案舉隅:
冰雪之中,蓑衣戴笠老人在江面垂釣,呼應首段〈江雪〉孤舟蓑笠翁」的衣著和 「獨釣寒江雪」的意境,使首尾緊密扣連,結構綿密,也有助突出老人遺世獨立 的智者形象,構思十分巧妙。/
老人削山林枝條而成釣竿,垂釣江面,溝通山水,象徵調和生死,作者以老人不 發一語,只「用山的管絃問候水的歌喉」的智者形象,化抽象主題為具體,使道 理不言而喻,構思巧妙。
20.D
21.B
22.D
23.
(i)B
(ii)B
24.評分原則:
‧第三篇的寓意:
-哀矜勿喜,犯人即使有罪應受罰,不要幸災樂禍,須有憐憫之心。/
-待人接物,不只要求合法,也要合情,對別人多體恤關心。
‧未有就問官的遭遇說明,惟寓意準確,可給2分;寓意欠準確,可給1分。
‧寓意欠準確,即使能就問官的遭遇說明,最高可給中下品2分。如:
-處事不可有私心,如有私心即使所為合法,也難以服眾。/
-別人不幸,更不應落井下石。/
-處事要公正,不要偏私。
‧問官的表現和遭遇:
-問官與御史有宿怨,為了避嫌而沒有參與審問,可是面上流露幸災樂禍和得意的神色;御史定了罪,問官以虛言慰問,可是神情輕薄。
-御史受責死後,向問官報夢,訴說心中不忿。問官自此鬱抑難解,精神恍惚。
答案舉隅:
御史與問官有積怨,問官為了避嫌而依法不參與審問,但卻流露幸災樂禍的神態; 當御史定了罪,問官以虛言慰問,可是神情輕薄。問官所為雖然沒有違反法律但御史仍感到怨憤難平,向問官報夢訴說不平,問官自此鬱抑難解,精神恍惚。可見處世除了須考慮所為是否合乎法理,也要思考是否合情,多體恤別人的處境。
25.評分準則:
‧孔子認為自己鄉黨的行為更為���理:
-孔子的立場:從「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一語,可知孔子認為「法理之外,人情更為可貴」/「情重於法」/「情理並重」
孔子的理據:(舉隅)
‧孝悌為德之本,法理之根本在於人情,百行孝為先。
‧父子之情出於天性,不學而能(自然流露),因小罪而舉報父親,不合常情。
‧父親的恩情重於天,難以回報,因小罪而舉報父親,不合人情。
‧父子關係是人倫中最根本和重要的,以平常人的方式相待,不合情理。
‧如對孔子的理據說明過於含糊,最高只給2分。
‧如「父子的關係密切」/「父子親如骨肉」/「父子情重」
‧孔子的理據與第三篇寓意相通之處:處事不只要求合法,也要合乎人情。
‧如能指出準確的相通之處,即使未有提出或說明孔子的理據,仍可給1分。
‧如能提出孔子的理據,即使未能指出相通之處,仍可給1分。
‧如能指出孔子的立場,如「情重於法」/「情理兼重」,即使未有說明孔子的理據,又未能指出相通之處,仍可給1分。
答案舉隅:
問官的行為雖不違法卻無情,即使問官和御史的關係並不密切,御史尚且感到怨 憤難平,何況父子之親!葉公鄉黨的兒子因為父親偷羊而頂證父親,雖合乎法理, 但孔子認為他無視父子之間的血緣關係和親情,況且偷羊並非不能彌補的大錯, 兒子為此頂證父親,是不近人情。相反兒子為父親隱瞞最合乎人性,故認為自己 鄉黨的行為較為合理。兩篇均不只以合法為行事最根本的原則,更重視是否合乎人情。
1 note
·
View note
憶往/舊雨浥今塵
奧本海默的聯想:核爆時代 華人與原子彈
夏烈 2024-02-11 01:20 ET
近觀兩部電影:「奧本海默」(Oppenheimer)及「媽的多重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引起一些回憶及感觸。
原子的概念小時就開始了,不外是癌症放射治療及原子彈,那時還沒有核能電廠。念小學時在台北市南昌街小攤子上租連環圖畫看:原子彈是一顆大炸彈在天空中爆炸後分解,產生千千萬萬顆小炸彈,每顆後面有一支白色小降落傘,鋪天漫地的大批降下……這是對原子彈原理的最初了解。能有這種想像力的連環畫家也算是別具創意了。兩顆原子彈在日本落下後超過20萬人立即死亡,���以「原子」本身是個威力強大的新物種,也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
原子彈型的女人威力應是很強大。後來又有「原子筆」出現,取代墨水鋼筆;「原子襪」是尼龍製襪,不容易磨損;「原子褲」名出自香港;還有原子表及原子鐘,內容不詳;反攻大陸的民國40年代(1950年代),台北有位大發明家陳永松君,研究一種可以「對抗原子彈的新武器」,一枚可以炸毀台北市,兩枚消滅共匪的上海市。作家何凡在聯副「玻璃墊上」專欄表達憂慮陳君在台北市做此偉大研究實驗:「萬一失手爆炸了怎麼辦?」
李文和 被誣為間諜
我所有的學位都是工程,與核子物理無關。在德州念書時與李文和博士同學,而且同屬一個台灣留學生組的伙食團,他做一手好菜,甚至能做出全桌酒席大菜。他後來進入製造原子彈的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工作,也就是奧本海默在沙漠中建立的原子彈聖城。
李兄在那兒不是做菜,是做原子彈。他被誤為中國大陸核子間諜,無故坐牢九個月。其實他是非常台灣本土思想的工程科學家,喜好文學及古典音樂,曾協助審閱我寫的大學教科書「近代外國文學思潮」(聯合文學出版)。
終於,法官判無罪,還在庭上向他道歉,賠償165萬美元,好像課稅及律師費用之後只拿到一半。後來我推薦他回到他母校成功大學教書一年,至今他竟已出了三本英文的核子工程有關專業書籍,也真是傑出人才了。他是台灣唯一內陸縣南投農家出身,手巧能修許多機電及木工物件,為人忠厚老實,甚至有些天真,如此才會變成美國官方內鬥犧牲品。
張憲義 舉報後逃美
另外一個與原子彈有關的台灣人是張憲義上校。他是中山科學院核能研究所的副所長,因向美方舉報台灣發展原子彈狀況而逃往美國。此舉對台灣人民安全是有害還是有利?見仁見智。因為大陸曾表示攻台的三大原因之一是台灣製造出原子彈。
鑒於量子力學有機率的特質,所以多重宇宙或平行宇宙的概念出現。如果進入世界(或世間)的起源,亞伯拉罕三教(猶太教,基督教及伊斯蘭教)咸認世界是上帝(或阿拉)創造的。佛教則認為世界起源無始,乃由眾生無息無止、共業感召生成,我們在三界中生死輪迴,居住的婆娑世界,乃是一佛所化三千大千世界的中心。即使有宇宙物理學或宗教學不同的解釋,「媽的多重宇宙」並沒有表達複雜、模糊未定的天體科學理論,或是充滿幻想及神話的宗教體認。只是利用多重宇宙的背景,為一個簡單的移民奮鬥及家庭倫理故事添增情節,令這影片更有魅力,甚至離奇。
在另一個宇宙的太空翱翔,那是個無限靜寂、魅麗、遙闊、充滿綺思的世界,令人流連忘返。然而在原子彈爆炸的那一剎那,無限的火焰及紅光,巨大的聲響,則是美麗而醜陋的世界,充滿了毀滅灰煙,此種感受只能做形而上的描繪。這兩部電影給人的聯想會是歡愉還是痛苦?天堂還是地獄?或是百感交集,不能自已?
奧本海默由歐洲學成返美,在柏克萊加州大學教書,也是最先研究黑洞及引進量子力學到美國的科學家之一。「曼哈頓計畫」有18人得到諾貝爾物理獎,「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被提名三次,卻未得獎。他有學問,有才華,但在物理學的研究上沒有聚焦點,無重大發現 ──物理學只是他的眾多愛好之一。這說明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吳健雄 奧本海默「姊姊」
電影中沒提到他與李政道、楊振寧、吳健雄的關係。他曾說過:「我最喜歡看見的景象就是李政道與楊振寧並肩在普林斯頓大學的草坪上散步。」吳健雄在產生原子彈的「曼哈頓計畫」遇到連鎖反應無法延續的難題時,協助解決,否則原子彈轟炸日本勢必延緩。多久,沒人知道。奧本海默稱吳健雄院士為「姊姊」。
加州大學在地柏克萊的圖書館,亞洲部門主管是台北畫家郭雪湖先生的女公子郭惠美,和���長兄郭松棻都是台大外文系出身,所以重視文學。我被郭惠美邀請演講12次,每次500美元,講完一概掏出來請大家吃晚餐,皆大歡喜。有一次講木下惠介導演,高峰秀子主演的反戰名片「二十四の瞳」(「二十四隻眼睛」),因我用英文講,有大批日本後裔前來聽講,場地爆滿,講台前地毯上都坐滿了聽眾。
講完問題回答時間有一位矮小、平頭,面容粗糙的老人站起用日本腔英文發言,告訴大家他曾經歷廣島原爆,因距離逃過一劫,沒說多遠,但是他說看到強烈的亮光。我請他多報告一些,同時也表達他的感想,但他英文說不好,聽不太懂,大家只能點頭稱許。這是此生唯一見到吃過原子彈的人(我忘了問他:是否見到千百顆後面戴著白色降落傘的小炸彈冉冉飄下)。
我與原爆相關者緣分
另一位與原爆有關的是蔣渭水先生的長子蔣松輝學長。他是建中(日據時代台北一中)校友,畢業入長崎醫大讀醫。後因蔣渭水留下的奠儀生活費用罄而輟學轉往上海謀生。他前腳走,後腳就是長崎原爆。所以他說是因窮活命。此事我寫在〈紅樓賦〉一文,發表在前幾年的「聯副」。
另一台中清水友人蔡寬博士(因他父親喜愛菊池寬的小說,而為他取單名寬),當時全家住在關西,被日本政府下令疏散,以躲避美國空軍的大肆轟炸。他們決定往北遠走北海道,要是往西近處走,就進入廣島原爆,後來也不會畢業於政大新聞系,與我同在密西根州的研究所同學了。我倆不同行,聊天卻很愉快,因為我到底是新聞家庭出身。
「奧本海默」與「媽的多重宇宙」都與科技有關,都採用數個故事線交叉剪輯的製片技巧,也都摻入許多科技名詞,如量子力學、平行宇宙、連鎖反應、有機率、分子波函數……等等。片中也出現我當年在工學院念書時讀到的科學家、工程師及數學家如費米、愛因斯坦、勞倫斯、尤勒、貝塞爾、泰勒、鮑林、波爾……等等。有幾位在舊金山灣區的場合見到過,並無上前握手交談的經驗,但在影院黑暗中見到這些熟習的名字,還是很高興。
我後來轉業在新竹清華及台南成大教授近代歐洲文學及日本文學。雖仍與工程界掛勾,那只是為了有許多老朋友及從事風險性投資賺錢,實際上已與工程、數理(STEM)本體脫鉤。有一天走到地下室儲藏間清理,恰巧看到念研究所時使用已塵封的教科書及筆記。打開一看,艱深複雜的數學公式簡直就是天書,我很驚訝那時我居然這麼聰明,有這麼大的本領能看得懂這些天書──現在已經不聰明了。
有些人說原子彈轟炸日本是對黃種人的種族歧視。其實本來是準備核爆德國,因為德國的原子彈研究遠比日本成熟。但在美國試爆成功時,德國已投降。美國在日本投降前,曾對許多城市(甚至有些中小城市)做大規模、一般性炸彈及燃燒彈的轟炸,包括平民市區,死亡人數比兩顆原子彈還多許多倍,這一點奧本海默應也有深刻認知。
實際上,最先空襲日本的不是美國飛機,而是事後任空軍總司令的徐煥昇將軍。他於1938年駕機夜航空襲日本,在幾個城市投下數百萬份傳單,令日人了解中國空軍也能飛入日本領空。大名昭彰的美國空軍杜立特將軍則是四年後的1942年才開始轟炸日本,卻出了大名。
我在美國任工程師時,有一次調查加州某一老舊機場的跑道損壞情形,他們告訴我以前杜立特將軍在此起飛多次,不可能是去轟炸東京,因為航程太遠。兩顆原子彈是小心翼翼地海運去關島以北的天寧島機場,然後在1945年8月由B-29載去廣島及長崎投彈。那艘運原子彈去天寧島的巡洋艦印第安那波利斯號,不久被日本潛水艇以魚雷擊沉。
這令人想到:如果在運原子彈到達天寧島之前被擊沉,會是什麼樣的局面?要何時才能投下原子彈?但是那時美國已計畫在1945年底前共製造出九顆原子彈。8月15日日本昭和天皇「玉音放送」宣布投降,所以剩下的原子彈不需使用了,聽說現仍存在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不知是否公開陳列,以招徠世界各國觀光客。當然是拔了塞不會爆炸,否則就如陳永松君在台北市試驗炸彈一樣。陳君的炸彈「一枚可以毀滅台北市」。
1 note
·
View note
工作中的省思
以下一位有緣人分享,來文照登:
事件一
最近週末早上,接到行政部一位新同事詢問工作事情,但她問的事情實際早已結辦提交,不知她是沒有查看內部通訊消息還是忘記了。起初不太想回覆消息,並當下察覺自己有很多妄念,如,她做事怎麼這麼不仔細?事情明明不急,怎麼週末還打擾別人休息?當覺察這些念頭起來時,想到《六祖壇經》:「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我應常行普敬,不可輕慢他人。不應該起各種妄心,而要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比如,這位同事新接手行政部的工作挺不容易的,剛開始很多事情不熟悉是正常,我應該要協助同事讓她順利完成工作;同事週末還加班完成工作,對待工作挺認真的,這應該才是正路。
事件二
某同事是我親自面試招聘進來的,試用期表現不錯,做事積極主動,任勞任怨。雖然她的主管偶爾有提及她工作會出現偷懶耍賴,但我佈置的任務她都完成得不錯,因此我通過了她的試用期,並屢次為她提薪。甚至她的主管離職後,我舉薦她頂上位置,那位主管是不同意的,但她沒有給出合理的理由,且那時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但最近半年,該同事的表現開始原形畢露,自己負責的工作會推諉給別人,做事丟三落四,偷偷違反一些工作規定、團隊內拉幫結派等。
為避免衝突,我沒正面指出她的不是,而是不斷對工作作出調整,期望她能理解我的用意。但我發現她沒有改善,而我也每天都會忍不住在內心吐糟她,甚至想炒掉開除她。我覺得這情況不太對勁,於是向精舍佛菩薩請示。原來該同事是我在陽世的業主菩薩,前世,我因感情因素,殺害了她。現在討報機制啟動,她不再隱藏她的本性,我也看不慣她的工作表現。得知此因果關係後,我打消炒掉開除她的想法,擔心冤結難解。
在日後的工作中,我要注意「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他人非,自非卻是左」,若我處處看到別人的缺點,實則是陷入「四相」中,並且是自己沒有智慧圓融處事的表現。未能感化同事對自身工作問題作出改善,未能協助同事成長,是我工作的無能。所以我打算與同事懇切地面談,溝通工作,聽取她的想法,重申工作規範,合理地調整她的工作內容。希望我和她能和平相處,平和地解決工作上的問題。
事件三
近期,團隊中有兩位同事起爭端。起因是一位老同事提點新同事時,可能語氣用詞讓新同事不太接受,新同事就拒絕添加老同事的私人微信。老同事覺得新同事不太接受她的指導意見,與其他同事回饋此種情況,新同事覺得老同事故意在其他同事面前抹黑自己,隨後兩人之間就不斷發生各種衝突。最終爆發是因新同事回家哭訴,茶飯不思,其丈夫忍不住就在深夜致電老同事,想化解矛盾。但雙方的情緒都不能平復,隔日兩位同事就將事情回報到我這邊。
其實兩位同事之間沒什麼大矛盾,但就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我分別與兩位同事面談後,他們都有心化解衝突,我再組織他們面談,各自談談自己感受與對對方的想法,並約定後續避免衝突、和平相處的方式。我與兩位同事的關係都還好,我覺得他們沒認識多久,但偏偏看對方不順眼,他們也覺得很奇怪,甚至影響雙方的健康,兩人都因為衝突事件而食欲不振,出現沮喪、焦慮、失眠等情況。我私下贈閱他們《因果濟世集》,並分別推薦他們看精舍的分享文章,關於職場同事相互有因果相欠的故事,讓他們以另一個角度,看待彼此的牽扯緣由,並建議他們若持續不能改善關係,願意唸經的話,可嘗試向牟尼精舍提交問題請示,看看是否真有因果相欠,能化解就化解,冤結不解會影響後世。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請示,隨緣吧!起碼給他們播下了一顆種子,發不發芽就要看他們自身的機緣了。
(分享完畢)
人的一生中,工作佔據了很大部分的時間,工作中與人相處、應對進退,都是讓我們藉假修真、提升心性的好機會。有緣人很有智慧,在工作的道場中,省思自己的起心動念,運用經典的教導,檢視自己的身語意。這就是佛菩薩要我們日日誦經的目的,將經典的智慧落實、應用在生活當中。
因果討報的安排是很巧妙精密的,我們身邊的家人、朋友、長官、同事,能相聚都是有相當的緣分。其中有些人,更可能是我們的陽世業主菩薩,也就是過去世有因果相欠,而此世透過各種關係的因緣再度相會。上天這樣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讓雙方化解心結、了結因果。若能在此生,透過彼此的磨合、溝通,轉化過去世的錯誤心念、化解恩怨,就能了結因果、圓滿人生功課。但是,眾生的執念都很重,不懂得修行反省的人,往往都是一再重複錯誤。
尤其,若是雙方過去世有因果相欠,靈識往往將阿賴耶識的記憶投射到現世的相處中。明明認識沒多久、明明沒有什麼大矛盾,但靈識裡的記憶滾動,就是會讓雙方對彼此的一舉一動過度反應,小小摩擦就變成大大衝突,讓人茶飯不思、焦慮沮喪。這時,就不得不讚嘆牟尼精舍佛菩薩的慈悲智慧,讓世人可以請示因果,以「因果債,功德還」來解冤釋結,償還因果。比起經歷種種痛苦爭吵、人際拉扯、敵對衝突,用誦經的功德來化解因果債,實在是輕鬆愉快太多了。把那些胡思亂想、痛苦難熬的時間,都拿來誦經消業,真的是節省了許多寶貴的光陰啊!
以文中的例子來說,佛菩薩開示有緣人和下屬之間有因果業由。根據小編償債多年,遇過許多職場陽世業主菩薩的經驗,只要開始誦經化解因果,和同事之間的相處就會有微妙變化。可能是相處起來更自然和諧,可能是對方和自己說話時變得比較和善,可能是對方開始為你著想。總之,只要開始誦經迴向給對方,很神奇地,對方就開始看你比較順眼,溝通也變得和諧順暢,彼此的關係就開始漸漸改善。
有緣人很幸運也很有智慧,身為主管覺察到下屬有失職情況,沒有和下屬發生正面衝突,而是請示出因果業由。為避免冤結難解,趕緊誦經消業才是正途。但是,主管本來就肩負督導下屬的任務,如果對方真的是個性習慣或做事態度有所缺失,那實事求是的督導要求與調整指正,是身為主管的職責。只是,明白雙方有前世的因果業由,就更要小心,自己是否把過去的記憶陰影,不自覺地帶到現在彼此的相處中。
淨空法師開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不要去認真計較,不要把它放在心上,我們的心就平了。看到別人的過失,那是他的過失,與我不相干。一些修行人不能成就,最大的麻煩是把別人的過失,放在自己心上,不肯放下。這個麻煩大了,看到這個人也不對,那個人也不對,牢牢記在心上,把自己往生淨土的機緣毀掉了。
真正是好的同參道友,提示提示他、規勸規勸他。但是,古人告訴我們,勸人頂多三次,不可以四次,四次就變成冤家對頭了。三次勸他還不肯改過,你就記住,不要再勸他,見了面恭恭敬敬、歡歡喜喜,做朋友不要做冤家。做冤家就不好了,這是古聖先賢教我們在這個世間處世待人的原則。」(引用完畢)
職場相處,同事們日日見面,難免影響工作與心情,趕緊把陽世業主菩薩的因果業債還清,就更能把心放平,對事不對人的秉公處理。在誦經化解業債的過程中,更是懺悔身語意和心性提升的好機會。現世的相處中,往往有過去世因果業由的點滴痕跡,在細微處覺察自己的起心動念,觀察自己的心念,省思自己思慮與處事的盲點,調整錯誤心念、化解貪嗔癡,就能消除黑氣,提升心性。祝福您,工作順利,道業精進。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韋馱菩薩
南無伽藍菩薩
南無十方一切諸佛菩薩摩訶薩
0 notes
舊雨浥今塵–奧本海默的聯想
夏烈(夏祖焯)
人類在瞭解它之前不會怕它,但在使用它之前不會瞭解它。 - 奧本海默(有關原子彈)
近觀兩部電影:《奧本海默》及《媽的多重宇宙》,引起一些回憶及感觸,千山懷往釀成繽紛的秋季,無聲,煙霧楓紅交融,昨日默然降臨。
原子概念始自連環圖畫
原子的概念小時就開始了,不外是癌症放射治療及原子彈,那時還沒有核能電廠。唸小學時在台北市南昌街小攤子上租連環圖畫看:原子彈是一顆大炸彈在天空中爆炸後分解,產生千千萬萬顆小炸彈,每顆後面有一隻白色小降落傘,鋪天漫地的大批降下……這是對原子彈原理的最初瞭解。能有這種想像力的連環畫家也算是別具創意了。兩顆原子彈在日本落下後超過20萬人立即死亡,所以「原子」本身是個威力強大的新物種,也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作曲家姚敏當時曾譜一流行歌曲〈夫妻相罵〉:
妻):自從嫁了妳呀,幸福便算完 _ _ _ _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 (此句重複一次)
夫):自從娶了妳呀,每天聽你煩 _ _ _ _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個原子彈 (重複一次)
原子彈型的女人威力應是很強大。後來又有「原子筆」出現,取代墨水鋼筆;「原子襪」是尼龍製襪,不容易磨損;「原子褲」名出自香港;還有原子錶及原子鐘,內容不詳;反攻大陸的民國四十年代,台北有位大發明家陳永松君,研究一種可以「對抗原子彈的新武器」,一枚可以炸毀台北市,二枚消滅共匪的上海市。何凡在聯副「玻璃墊上」專欄表達憂慮陳君在台北市做此偉大研究實驗:「萬一失手爆炸了怎麼辦?」
所以,那時代全世界不分強弱,都已進入原子時代。下去是醫藥治療,核子動力潛艇、航母、船艦等等,核子飛機及核子衛星至今尚未出現。蘇聯在1954年建成第一座商用核能電廠。以後是否會出現核子人工智慧?如果人工智慧與核子混合,威力會更遠超越人類史上最強大,最有名的能量公式E=mc² 。E是能量,m是質量(重量),c 是每秒30萬公里的光速,因為光速的平方是天文數字,所以落在廣島及長崎的原子彈只不過用了幾十公斤的濃縮鈾及僅6公斤的放射性佈,就產生約2萬噸黃色炸藥的殺傷能量。
我所有的學位都是工程,與核子物理無關。在德克薩斯州念書時與李文和博士同學,而且同屬一個台灣留學生組的伙食團,他做一手好菜,甚至能做出全桌酒席大菜。他後來進入製造原子彈的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工作,也就是奧本海默在沙漠中建立的原子彈聖城。李兄在那兒不是做菜,是做原子彈。他被誤為中國大陸核子間諜,無故坐牢九個月。其實他是非常台灣本土思想的工程科學家,喜好文學及古典音樂,曾協助審閱我寫的大學教科書《近代外國文學思潮》(聯合文學出版)。終於,法官判無罪,還在庭上向他道歉,賠償165萬美金,好像課稅及律師費用之後只拿到一半。後來我推薦他回到他母校成功大學教書一年,至今他竟已出了三本英文的核子工程有關專業書籍,也真是傑出人才了。他是台灣唯一內陸縣南投農家出身,手巧能修許多機電及木工物件,為人忠厚老實,甚至有些天真,如此才會變成美國官方內鬥犧牲品。
另外一個與原子彈有關的台灣人是張憲義上校。他是中山科學院核能研究所的副所長,因向美方舉報台灣發展原子彈狀況而逃往美國。此舉對台灣人民安全是有害還是有利?見仁見智。因為大陸曾表示攻台的三大原因之一是台灣製造出原子彈。
宇宙浩瀚,原子細微
鑒於量子力學有機率的特質,所以多重���宙或平行宇宙的概念出現。如果進入世界(或世間)的起源,亞伯拉罕三教(猶太教,基督教及伊斯蘭教)咸認世界是上帝(或阿拉)創造的。佛教則認為世界起源無始,乃由眾生無息無止、共業感召生成,我們在三界中生死輪迴,居住的娑婆世界,乃是一佛所化三千大千世界的中心。即使有宇宙物理學或宗教學不同的解釋,《媽的多重宇宙》並沒有表達複雜、模糊未定的天體科學理論,或是充滿幻想及神話的宗教體認。只是利用多重宇宙的背景,為一個簡單的移民奮鬥及家庭倫理故事添增情節,令這影片更有魅力,甚至離奇。觀眾對此片的反應相當兩極化,顯然與年齡有極大關聯。年長一代基本上無法進入狀況,觀賞不到三分之一就入睡或離場。我課堂上年輕大學生則個個叫好。但寫實的《奧本海默》影片表達方式顯然迥異。
在另一個宇宙的太空遨翔,那是個無限靜寂、魅麗、遙濶、充滿綺思的世界,令人流連忘返。然而在原子彈爆炸的那一霎那,無限的火焰及紅光,巨大的聲響,則是美麗而醜陋的世界,充滿了毀滅灰煙,此種感受只能做形而上的描繪。這兩部電影給人的聯想會是歡愉還是痛苦?天堂還是地獄?或是百感交集,不能自已?
奧本海默由歐洲學成返美,在柏克萊加州大學教書,也是最先研究黑洞及引進量子力學到美國的科學家之一。「曼哈頓計畫」有18人得到諾貝爾物理獎,「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被提名三次,卻未得獎。他有學問,有才華,但在物理學的研究上沒有聚焦點,無重大發現 ─物理學只是他的眾多愛好之一。這說明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電影中沒提到他與李政道、楊振寧、吳健雄的關係。他曾說過:『我最喜歡看見的景像就是李政道與楊振寧並肩在普林斯頓大學的草坪上散步。』吳健雄在產生原子彈的「曼哈頓計畫」遇到連鎖反應無法延續的難題時,協助解決,否則原子彈轟炸日本勢必延緩。多久,沒人知道。奧本海默稱吳健雄院士為「姐姐」。
影片的上映引起一些議論,因為奧本海默是80年前原子彈生產計劃的總負責人,卻曾與美國共產黨有關,又公開發表言論反對原子彈及後續氫彈的進展,成為爭議性人物。實際上不投原子彈,美軍登陸會遭遇日本「本土決戰」死鬥,估計將產生起碼上百萬至數百萬軍民的死亡,奧本海默不可能不知。這筆帳要怎麼算?而他後來竟有悔意,在心理上算不算是個堅強及有理性的人?他太聰明,是失去腳的鳥,不停飛翔,不能棲枝或落地,終將帶著他泥濘的人生,疲憊以終。
原爆生存者來聽我演講
加州大學在地柏克萊的圖書館,亞洲部門主管是台北畫家郭雪湖先生的女公子郭惠美,和她長兄郭松棻都是台大外文系出身,所以重視文學。我被惠美邀請演講12次,每次五百美金,講完一概掏出來請大家吃晚餐,皆大歡喜。有一次講木下惠介導演,高峰秀子主演的反戰名片「二十四の瞳」(「二十四隻眼睛」),因我用英文講,有大批日本後裔前來聽講,場地爆滿,講台前地毯上都坐滿了聽眾。講完問題回答時間有一位矮小
高峰秀子主演「二十四の瞳」
平頭,面容粗糙的老人站起用日本腔英文發言,告訴大家他曾經歷廣島原爆,因距離逃過一劫,沒說多遠,但是他說看到強烈的亮光。我請他多報告一些,同時也表達他的感想,但他英文說不好,聽不太懂,大家只能點頭稱許。這是此生唯一見到吃過原子彈的人 (我忘了問他:是否見到千百顆後面戴著白色降落傘的小炸彈冉冉飄下)。
另一位與原爆有關的是蔣渭水先生的長子蔣松輝學長。他是建中(日據時代台北一中)校友,畢業入長崎醫大讀醫。後因蔣渭水留下的奠儀生活費用罄而輟學轉往上海謀生。他前腳走,後腳就是長崎原爆。所以他說是因窮活命。此事我寫在〈紅樓賦〉一文,發表在前幾年的聯副。另一台中清水友人蔡寬博士 (因他父親喜愛菊池寬的小說,而為他取單名寬),當時全家住在關西,被日本政府下令疏散,以躲避美國空軍的大肆轟炸。他們決定往北遠走北海道,要是往西近處走,就進入廣島原爆,後來也不會畢業於政大新聞系,與我同在密西根州的研究所同學了。我兩不同行,聊天卻很愉快,因為我到底是新聞家庭出身。
《奧本海默》與《媽的多重宇宙》都與科技有關,都採用數個故事線交叉剪輯的製片技巧,也都摻入許多科技名詞,如量子力學、平行宇宙、連鎖反應、有機率、分子波函數……等等。片中也出現我當年在工學院念書時讀到的科學家、工程師及數學家如費米、愛因斯坦、勞倫斯、尤勒、貝塞爾、泰勒、鮑林、波爾....等等。有幾位在舊金山灣區的場合見到過,並無上前握手交談的經驗,但在影院黑暗中見到這些熟習的名字,還是很高興。我後來轉業在新竹清華及台南成大教授近代歐洲文學及日本文學。雖仍與工程界掛勾,那只是為了有許多老朋友及從事風險性投資賺錢,實際上已與工程、數理(STEM)本體脫鉤。有一天走到地下室儲藏間清理,恰巧看到唸研究所時使用已塵封的教科書及筆記。打開一看,艱深複雜的數學公式簡直就是天書,我很驚訝那時我居然這麼聰明,有這麼大的本領能看得懂這些天書 ─ 現在已經不聰明了!
台北被轟炸毀壞
有些人說原子彈轟炸日本是對黃種人的種族歧視。其實本來是準備核爆德國,因為德國的原子彈研究遠比日本成熟。但在美國試爆成功時,德國已投降。美國在日本投降前,曾對許多城市(甚至有些中小城市) 做大規模、一般性炸彈及燃燒彈的轟炸,包括平民市區,死亡人數比兩顆原子彈還多許多倍,這一點奧本海默應也有深刻認知。實際上,最先空襲日本的不是美國飛機,而是事後任空軍總司令的徐煥昇將軍。他於1938年駕機夜航空襲日本,在幾個城市投下數百萬份傳單,令日人瞭解中國空軍也能飛入日本領空。大名昭彰的美國空軍杜立特將軍則是四年後的1942年才開始轟炸日本,卻出了大名。
28歲的徐煥昇上尉(右)駕馬丁轟炸機空襲日本
我在美國任工程師時,有一次調查加州某一老舊機場的跑道損壞情形,他們告訴我以前杜立特將軍在此起飛多次,不可能是去轟炸東京,因為航程太遠。兩顆原子彈是小心翼翼地海運去關島以北的天寧島機場,然後在1945年8月由B-29載去廣島及長崎投彈。那艘運原子彈去天寧島的巡洋艦印第安那波利斯號,不久被日本潛水艇以魚雷擊沉。這令人想到:如果在運原子彈到達天寧島之前被擊沉,會是什麼樣的局面?要何時才能投下原子彈?但是那時美國已計畫在1945年底前共製造出九顆原子彈。8月15日日本昭和天皇「玉音放送」宣布投降,所以剩下的原子彈不需使用了,聽說現仍存在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不知是否公開陳列,以招徠世界各國觀光客。當然是拔了塞不會爆炸,否則就如陳永松君在台北市試驗炸彈一樣。陳君的炸彈「一枚可以毀滅台北市」。
又想到曾到舊金山灣的阿拉米達港參觀已除役的大黃蜂號 Hornet 航空母艦,現在是航母博物館。艦上可看到承載飛機,甲板起落架,海軍官兵起居餐廳,飛行員起飛作戰前的戰報室。還看到1969年人類首次登陸月球返回地球降落太平洋,被大黃蜂號接應吊起的太空艙。記得首步踏上月球土壤的太空人阿姆斯壯說道:『這是我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One small step for a man, one giant leap for mankind)那天我是在密西根州大的結構工程教授家觀看此歷史鏡頭。他和我同樣對文學有興趣,工程之外的文學暢談總是極為愉快,不能罷休。如今他已離世,一些談得來的朋友都走了,我也逐漸老去,何時會再遇到一位 ─ 還是遇不到了。
大黃蜂號曾對台灣轟炸多次,甲板下飛機庫牆上有一張掛圖顯示轟炸台灣的次數。記得台灣被標示為Formosa。基本上,台灣並未像廣島、長崎、小倉、新瀉、京都等被列入原子彈投擲候選名單。但是對台灣的一般性轟炸先是軍事目標,然後是港口及工業, 1945年展申到城鎮市區。5月31日的大轟炸以台北市的總督府(今總統府)為轟炸集中點,週遭台銀、台大醫院、地方法院都被潑及,重慶南路的第一女高(北一女)及南海路上的台北一中(建中)也吃了炸彈。北一女災情我不知道,但建中紅樓西側被炸得斷垣殘壁,我唸書時還未清除,猜是國共內戰百廢待舉之故。數學傅禺老師的《建中養我三十年》書中提到一些野狗在那兒築窩。建中之前我念隔壁的台北實小,不記得實小有任何損毀。建中紅樓正對面是植物園國語日報社址的前「建功神社」,也不記得有任何損毀。我小學時常去此神社,因為先嚴曾是國語日報的社長及發行人。
1945年5月31日總督府南側被炸毀
大黃蜂航母轟炸Formosa (右第五行)
轟炸台灣其實始自1938年,以蘇聯與日本是宿敵,所以蘇聯飛行員駕援���飛機轟炸台北飛行場(今松��機場),因那時日本海軍航空隊駐紮於此 (日軍編制無空軍,戰機屬海軍或陸軍航空隊)。以後除美國外,英國、澳洲及墨西哥的空軍也曾轟炸台灣。墨西哥人因講西班牙語,所以曾有一隊空軍駐紮前西班牙殖民地的菲律賓。1944及1945的多次轟炸,在台灣共炸死六千多人。澎湖因有日軍設施,也遭轟炸多次。我服少尉軍官役於野戰第51步兵輕裝師,曾調防澎湖5個月,駐守過山水海灘及拱北嶺頂雷達站,倒沒聽耆老鄉親說過曾被轟炸的事,相信也沒什麼值得探討的,山的那邊就是墳墓,或是天堂。
彼時有許多戰爭,所以死亡不是陌生人。那些化為千風的孤魂,在白雲藍天飄逸。台北是我故鄉,曾在夢中見到過降雪的台北,大地一片銀白,無聲無息的雪花飄落,那豈是進入秋天最後旎旖的回憶。走筆至此,冬日即將到來,輕柔壓抑的情緒依然熟悉,觸景生情,心中感概不已,但願人長久,台北故鄉爾後安然無恙。
(2024年1月7日及8日聯合報副刊連載)
0 notes